第二十一节 军队院校文化大革命的初始阶段
军队院校,是军内文革初期的重点部门。运动初期,军内各大单位均向所属院校派出了工作组。7月下旬,在中央决定撤出派往各大专院校工作组的情况下,全军文革小组作出了撤出工作组后军队院校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仍由各院校党委领导的规定,同时提出了军队指挥院校学员在文化大革命中与连队相同,以及只准在军兵种院校范围内,不在军兵种院校范围外进行串连等规定。
高等军事学院 1966年初,当社会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学院的绝大部分干部还在农村“四清”。5月底,学院主要领导率领部分干部先期返回学院,并立即召开党委会,对学院开展文化革命运动作出决定,要求全院人员,采用半天工作、半天搞运动的方法,有计划、分批次学习中共中央《通知》和有关文化革命的其他文件、文章,边学、边议、边揭、边批,积极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战。
6月20日,参加农村“四清”的干部全部返回学院。6月25日,学院召开全体党员干部大会,政委李志民作动员,新任院长李聚奎讲话。他们一致强调,学院刚经过历时10个月的整风,全院上下以院的领导为重点,深入进行了一次思想革命,检查了建院以来的教学工作和其他各项工作,进一步批判了“教条主义”,进行了教学改革。整风结束后,多数干部又去农村参加了9个月的“四清”,经受了一次最实际的锻炼和最深刻的阶级教育。在全院的职工、战士和家属中开展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进行了一次清理工作。学院近两年来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搞运动。通过一个接一个的运动,一些重大问题解决了,全院人员的精神状态、工作干劲和工作作风都有显著变化。根据上述情况,学院开展文化大革命,主要是在干部和学员中深入进行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教育,学好毛主席有关文化大革命的指示和中共中央文件,联系实际,清理、批判资产阶级黑线的影响,巩固和提高整风成果。院党委对开展文化大革命运动总的部署是:整个文化大革命运动,到1966年7月底基本告一段落,以便接收新的教学任务,并适时召开学院第三次党代表大会。【1】
解放军政治学院 6月7日,院党委作出决定,全院继续深入学习和贯彻 “五一六通知”,6月初到7月中旬,集中时间召开党委扩大会议,扭转领导干部对文化大革命的错误认识。在此基础上,放手发动群众,彻底揭发“资产阶级代理人”和“资产阶级权威、专家”,肃清他们的反党反社会主义思想黑线的影响。同时,成立文化革命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负责具体工作。
6月上旬,参加农村“四清”的干部陆续返回学院。6月8日-11日,院党委召开扩大会议,在深入学习《通知》精神的基础上,揭发了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对学院的影响,把建院以来在教学方针上的不同认识,提高到“两种教学思想和两种教学路线”上加以批判。认为“资产阶级学者、权威”的“修正主义”路线,严重干扰了无产阶级教学思想和教学路线的贯彻。其表现是,学院的部分阵地为黑线所占领;坏戏、坏电影在学院大量上演;图书资料馆收藏大量古书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作品;有的教员、干部受资产阶级思想影响,脱离政治,埋头读书、教书,迷信权威,追求学术成果,向往成名成家,等等。
6月27日,院党委向全院人员传达了总政关于学院可以出大字报的指示,全院上下群情激奋,积极响应。7月5日,院党委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蔡顺礼代表院党委要求中层以上领导干部积极行动起来,到群众中去,敢于领导,善于领导,引导群众把学院的文化大革命搞深搞透。【2】
后勤院校 总后勤部根据上级要求,于7月召开后勤院校工作会议。会议确定了后勤院校开展文化大革命的步骤。“第一步是放手发动群众,认真贯彻总政在《关于部队开展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运动几项措施的请示报告》中指出的:部队开展这次运动是先搞正面教育,使广大指战员充分认识文化大革命的性质和意义。在此基础上,充分发动群众,对重点单位的重点人进行揭露,有组织有领导地进行批判。第二步是进行思想上组织上的建设,要对广大干部进行一次兴无灭资的思想教育,大兴无产阶级世界观,大破资产阶级世界观,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联系实际,自觉亮思想,摆问题、谈认识、讲教训,在自觉革命的基础上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总结经验教训,提高思想觉悟,但不搞人人过关。通过这场文化大革命,进一步掀起一个活学活用毛泽东著作新高潮。”会议明确了后勤院校开展运动需要注意的问题。“一是要正确分析院校知识分子现状,充分理解毛主席指出的,在我国‘五百万左右的知识分子中,绝大多数都是爱国的,……对于我们的国家抱有敌对情绪的知识分子,是极少数。……这种人在五百万左右的人数中间,大约只占百分之一、二、三。’二是要坚持贯彻总政治部对大字报的规定,一定要有组织有领导地去做,要向群众讲清楚,我们的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重要工具,应注意保密,大字报要贴在领导指定的地方,对于个人私生活、政治嫌疑问题和涉及军事机密的问题,应直接向领导和工作组反映,不要贴大字报,以免为坏人利用。”【3】
第二军医大学校党委5月下旬研究学校开展文化大革命问题,决定成立文化革命领导小组,下设文化革命办公室,校党委常委、政治部主任余树棠为办公室主任。7月,校党委报请总后党委批准,对17名“三反分子”在全校开展批判,持续近三个月。【4】第四军医大学于6月中旬起开展了“四大”,掀起揭发批判一批校、部、院、系领导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的大字报高潮。副校长郝哲生、副政委张希平、范博渊等受到批判,并收集上报了他们的“罪行材料”。经总后党委批准,停止了郝哲生、范博渊和副校长汪石坚、附属一院副院长王槐寿、训练部副部长牛联棣等对文革的领导。【5】
空军院校 文革开始的前一年,空军院校按照全军院校的统一部署,开展了院校整风运动,重点是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单纯军事观点”、“单纯技术观点”,端正所谓的办校方向,把院校办成“抗大式的学校”。在院校整风中,一些干部教员受到了批判和伤害,也造成了教学思想的混乱。1965年下半年,按照全军的统一部署,空军院校的干部、教员和学员又分批下农村,参加“四清”,致使院校教学工作无法正常进行。“四清”运动没有结束,就开始了文化大革命。
文化大革命运动刚开始,根据总政《关于执行中央五月十六日通知的通知》,空军党委对开展文化大革命运动作了安排。各院校在党委的统一领导下,进行正面教育,以座谈会的形式,学习文件,“揭露批判文艺界、教育界、学术界等方面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肃清资产阶级黑线的影响”。不久,运动很快升温,各校又按照上级的要求,开展了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把党委以教学为中心安排各项工作,领导干部抓教学,教员钻研业务,一概扣上“不突出政治”、“单纯军事观点”、“走白专道路”的帽子;把院校多年来形成的优良传统,我国许多优秀的传统教育思想以及学习借鉴外军的军事理论和有关经验等,一律视为“封、资、修”的错误东西加以批判;教学规章制度更被视为“修正主义的管、卡、压”和“烦琐哲学”加以批判。空军政治部、军校部联合下发通知,要求对1963年以来制定的学校工作方面的各种规定和要求进行一次清理。这次共清理出10种,决定全部取消,停止执行。根据国防部关于废除《中国人民解放军院校工作条例》的通知精神,5月14日,空军司令部、政治部下发通知,对1962年5月1日下发的《空军军事学校教学工作条例》宣布予以作废;空军军校部还将1964年5月1日颁发的《教学文书制度的规定(草案)》也宣布即行废止;还以“颁发证书制度是资产阶级教育制度的产物”为由,经请示总参军训部批准,下发了《废除颁发毕业证书制度》的通知,改为民主评议、领导审定的办法,做一个毕业鉴定,装入学员档案。【6】
空军学院 6月11日根据空军党委常委制定的《空军院校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安排》(初稿),结合学院的具体情况,制定了《学院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实施计划》。主要内容是:目的要求。认清文化大革命的形势、性质和伟大意义;肃清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影响,进一步明确必须以毛泽东思想为指针办好学院;提高突出政治战略意义的认识,克服重业务、轻政治的单纯业务观点。方法步骤。分2个阶段进行,总时间为25天左右。组织领导。学院文化大革命由学院党委领导,下设学院文化大革命办公室,负责具体工作。7月18日,空军派工作组检查学院进行文化大革命的情况。工作组由空军政治部5人组成,空政王静敏副主任任组长。【7】
第八航空学校为航空机务地面学校。6月2日至8日,学校召开党委扩大会议,组织科、团以上领导干部先学一步,并决定从6月8日开始,组织全校人员学习文化大革命的文件和指示。6月10日,学校党委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成立了文化革命办公室,并作出了《我校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安排》,规定文化大革命与整风运动、教学改革结合进行,运动的重点是领导班子和教员班子。6月29日,学校机关干部和教员转入对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及其影响的揭发批判,把过去教学工作的某些实际问题,提高到两条路线斗争的纲上来批判,全盘否定了过去学校教学改革的成果,特别是对考试制度列出了种种罪状,对教学工作“不突出政治”的表现也进行了揭发。
7月13日-14日,在批判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基础上,学校党委又重新组织干部教员学习文革文件和上级关于教学改革的指示及总政治部对西安地区几个工程院校文化大革命急待解决的几个问题的批语等,认为:1960年以来我校虽然经过了四次教学改革,但由于“对学校存在的问题没有提高到两种教育思想、两条教育路线的斗争和防止修正主义的高度来认识,所以只是修修补补,没有彻底改革,没有根本解决问题”。正是在这种“左”的指导思想影响甚大、政治生活不甚正常的情况下,学校党委提出了教学改革设想方案,其要点是:突出政治,加强政治教育,“政治教育时间占整个教学时间的百分之三十或百分之二十”;“毛主席的著作是最根本的必修课,坚持天天读”。缩短学制,减少课程,“修理、军械专业六个月;仪电专业六至八个月;无线电、雷达专业八至十个月”;“专业技术教育,一般设两至三门学科”。改革考试制度,“取消一切学科考试和毕业考试”。改进教学方法,“实行启发式,废止注入式”;“提倡教员精讲,学员自学”。【8】
第九航空学校为航空机务地面学校。6月6-13日,学校党委在中层以上干部中,传达了空军院校会议上空军领导对文革过程和性质的讲话,指出:“当前是处于阶级斗争最剧烈的时期,是一场大是大非的斗争,是关系全国全世界命运的斗争。”并明确在这场运动中,院校是重点,而领导班子和教员班子又是院校的重点。这两个班子,领导班子要比教员班子更好解决些。因为教员班子知识分子成堆,剥削阶级出身的不少,受苏联影响大,受“三家村”毒害深。为此,学校先在中层以上干部中统一思想,并决定用25天时间,迅速在全校进行文化大革命的教育,同时,在校内成立文化革命办公室。一时间全校上下,层层声讨“三家村”,人人自我检查,揭发问题,肃清黑线影响,并开展了军事与政治关系的大讨论。
7月15日,学校根据上级指示,把运动转入教育革命。7月16日,全校动员,以“五七指示”为依据,动用“四大”( 大字报、大鸣、大放、大辩论)方式,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开展教育革命。并提出过去在学制问题上一直存在两种思想的斗争,从未打破过框框,没有彻底革命,只是修修补补。认为过去的东西,都是苏联的一套。培训时贪多求全,过分强调航校教学的复杂性,夸大了“师”和“员”的技术差别。各学科各自为政,故弄玄虚,教学内容脱离实际。学制长,害处多。并根据空军军校部指示,首先拟定了一个教改设想方案。方案中提出:地勤各类“师”实施培训、轮训并举,以轮训为主,培训学制为8-10个月,轮训学制为3-4个月;取消基础课,建立新的学科体系;以平时考试代替毕业考试,不记分;大力组织教员下部队巡回教学,发扬“红色背篓”精神;大力组织教、学员参加本校农、副业生产,促进思想革命化。在方案中还提出合并机械专业,取消基础和军事教研室。在此基础上,学校发动群众,大鸣大放,先揭发学校在教学中存在的问题,然后形成学校训练的长期方案。截至7月23日,全校已贴出大字报近3000张,形成了第一个鸣放高潮。【9】
工程兵学院 5月10日,学院便成立了由政治部副主任孙耀忠为主任的文化革命办公室,并向各支部布置学习中央报刊发表的何明和高炬的两篇文章。它标志着学院参加文化大革命的序幕已经拉开。
5月17日,学院召开院、部两级党委会,传达贯彻总政治部关于全军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的指示和广州军区、工程兵政治部的要求,进一步部署学用毛主席著作和彻底清理批判邓拓小册子的问题。6月21日又召开全院讲用大会,批判“三家村”、“四家店”,进而掀起了向黑线猛烈开火的浪潮。
根据总政通知和全军电话会议精神,6月22-24日召开了由18级以上干部参加的院党委扩大会议,主要是学习领会“五一六通知”精神,研究安排全院人员传达贯彻此通知和毛主席的“五七指示”等问题。在7月4日向全体军人传达“五一六通知”大会上,孙耀忠作了《高举毛泽东思想红旗,做彻底革命派,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报告。从此,学院开始了面对面、背靠背、会内与会外、口头与书面相结合,不限时间、范围、对象的揭发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问题的运动。7月16日,院党委召开有文化革命办公室人员参加的扩大会议,传达工程兵党委关于文化大革命的电报指示,研究进一步发动群众、重点挖“牛鬼蛇神”和揭批两条军事路线斗争中的问题。7月21日,工程兵政治部姚国民副主任率工作组到学院指导运动,并于23日向全院排以上干部作动员,号召动用 “四大”形式,把所谓资产阶级代理人、黑帮揪出来,把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言行揭出来。于是,学院的文化大革命也由正面教育为主进入了全面开展“四大”阶段。【10】
沈阳军区学校 文化大革命前,军区只有锦州步兵学校和大连军医学校【11】,另四所护士学校属各医院建制。中共中央“五一六通知”下达以后,军区党委决定,两所学校是重点整顿单位,要在学校党委领导下,开展“四大”。运动的重点是揭发批判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分子,肃清文艺黑线、反动学术权威和资产阶级教学思想的影响。原来部署,学校的运动大体上分四个步骤:一、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彻底揭发问题;二、搞好重点人的批判斗争,群众进行自我教育;三、发动群众对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和考试、招生制度等问题,进行鸣放,进行改革;四、总结经验,落实改革措施,整顿组织。
7月,学校开始停课闹革命。运动一开始,两所学校都把重点放在宣传部门和教研室,贴出了大量大字报,对几名写有文艺作品的宣传干部和几名有独到见地的教研人员进行了错误的批判和斗争。同一月,军区派工作组帮助校党委领导运动,8月,根据军委总政关于撤销院校工作组的通知精神,工作组当即撤销,运动仍由校党委领导。【12】
注 释 【1】国防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史》第二卷,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2007年11月版,页295。 【2】国防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史》第二卷,页198。 【3】总后勤部档案馆司令部类,第10卷,1966年。转引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院校教育发展史》后勤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1年9月版,页118-119。 【4】《第二军医大学志》,1994年,页23。 【5】第四军医大学校史办公室编印:《第四军医大学史》,1994年,页98。 【6】空军编写组:《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院校教育发展史·空军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1年9月版,页139、140、152。 【7】《空军指挥学院大事记》,北京:蓝天出版社,2002年6月版,页100-101。 【8】《空军第一航空学院史》,北京:蓝天出版社,2001年4月版,页120-122。 【9】《空军第二航空学院院史》,长春:空军第二航空学院,2002年6月版, 页93-95。 【10】工程兵指挥学院院史办公室:《工程兵指挥学院历史》,徐州,1994年12月版,页265-266。 【11】1966年初,各军区卫生学校更名为军医学校。 【12】《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史》第二卷,页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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