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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标题 : 《陈锡联回忆录》的弦外之音
帖子发表于 : 周日 3月 01, 2009 6: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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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锡联回忆录》的弦外之音

            余汝信

  文革十年,陈锡联主政东北五载。当其时(文革中及文革后),能进入中央核
心圈子长达十年以上,连任第九、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未包括候补委员)
而屹立不倒者,仅为五人,即两位元帅—叶剑英、刘伯承,两位上将—陈锡联、许
世友,加上一位李先念而已(后三人同为出身于鄂豫皖红四方面军而文革中又长期
得毛庇护,毛用人之道奥妙之处,有时确值得后人好生揣摩)。陈于1999年6月去世
,今年1月,根据其生前口述整理、记录其一生经历的《陈锡联回忆录》出版。初览
此书,以为文如其人,四平八稳,未得惊奇。及后再三细读,方察内中亦别有深意
,不过,须十分留心,才能品味出来。

一、“陈赖首长”

  建国后自1950年10月到1959年8月,陈锡联在京担任军委炮兵司令员,风平浪静
地过了九年。

  “1959年8月,总政负责干部工作的徐立清同志给我透风,说准备变动我的工作
,让我到东北去。一天,主持军委工作的林彪找我谈话,说现在中央确定,要你到
沈阳军区当司令,你准备一下,尽快去报到。”[1]

  林彪为什么要陈锡联到沈阳,陈没有说明。实情是,1959年7、8月间的庐山会
议,宣称彭德怀反党外还有一个“军事俱乐部”,副总参谋长兼沈阳军区司令员邓
华上将,涉及其中。9月,中央正式撤销邓华职务,未知何故,平日与心高气盛的邓
华不大咬弦的军区政委周恒上将,此际却也受到牵连,被免去职务并调出军队系统
,降为有职无权的辽宁省委书记处书记。故此,当年10月,陈锡联被正式任命为沈
阳军区司令员,人称“赖胖子”的北京军区政委赖传珠上将,同时调任沈阳军区政
治委员。

  自朝鲜战争结束,志愿军全部返国之后,沈阳军区辖下共有八个野战军的编制
,为当时十三个大军区中拥有部队、兵员最多者。陈说:“东北地区是我国主要的
工业基地,是首都的屏障,与苏朝接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沈阳军区部队多,许
多老部队战功卓著,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光荣的革命历史传统。我到东北工作,
深感责任重大”。[2]

  赖传珠是井冈山上下来的,论资格比陈还老。虽然,陈是中共第八届候补中委
而赖未进入中央委员会,但在1959年11月新调整的沈阳军区党委内,赖排名于陈前
,赖为军区党委第一书记,陈为第二书记。陈不仅对此安排表示服气,且时时处处
表现得对赖十分尊重,“‘陈赖首长’是军区的同志们对我们两个人的习惯称呼,
在他们看来‘陈赖’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3]

  “1965年12月14日,赖传珠政治委员患急性黄胆萎缩性肝炎住院。接到报告,
我立即返回军队。赖传珠同志在战争年代3次负重伤,解放后又长期负重工作,积劳
成疾,不幸病倒。为了挽救他的生命,我们请了北京及军内外十几位专家和医务人
员来沈阳诊治。尽管用尽了一切办法,终因回天无力,1965年12月24日,赖传珠同
志因急性肝功能兼肾功能衰竭,病逝在工作岗位上,终年55岁。

  “赖传珠同志的不幸逝世,是我党我军的重大损失。中央军委特致唁电表示哀
悼,并对赖传珠同志及沈阳军区的工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指出:‘这几年,沈阳
军区各项工作成绩突出,尤其政治工作搞得好,是和陈锡联、赖传珠同志分不开的
’。

  “我对赖传珠同志的不幸去世感到非常难过,为失去一位好搭档、好政委而哀
痛不已。赖传珠同志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跟随毛主
席上井冈山,是一位资格很老的同志。他年长我5岁,我们在一起工作,配合非常默
契,彼此非常信任,相互非常支持,步调非常一致。……正是在我和赖传珠同志紧
密团结的影响下,我们军区领导班子非常团结,进而带动军区各级领导班子都非常
团结,上上下下工作劲头很足,办事效率很高。

  “为了表达我对赖传珠同志不幸逝世的悲痛心情,我专门写了悼念文章:‘我
和他在一起工作,始终感到非常亲密,非常融洽,非常合拍’”。[4]

  前面有四个“非常”—“配合非常默契,彼此非常信任,相互非常支持,步调
非常一致”,后面是三个“非常”—“非常亲密,非常融洽,非常合拍”,前后七
个“非常”,凸显出陈赖关系非同凡响的“非常”!

二、陈赖关系衬映下的陈宋关系

  陈锡联忆述至此,太着痕迹,笔者感到他是有意着力褒扬赖而去冷落另一个人
,这“另一个人”,就是——宋任穷。

  陈锡联调至沈阳军区的翌年9月,中央政治局决定重新设立华北、东北、华东、
中南、西南、西北六个中央局,其中,东北局代表中央领导黑、吉、辽三省党的工
作,驻沈阳,调国务院二机部部长宋任穷任东北局第一书记。

  其时,遵循毛泽东“党指挥枪”的原则,各大区第一把手均兼任所在地大军区
的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委(或政委)。华北局第一书记李雪峰,1960年11月兼北
京军区政委(未设第一政委),翌年2月,增补为军区党委第一书记;华东局第一书
记柯庆施,前于1958年在上海局书记、上海市委第一书记任上即兼南京军区第一政
委,1960年兼军区党委第一书记;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1960年起兼兰州军区党
委第一书记、军区政委(未设第一政委);而在军队兼职历史最早的是中南局第一
书记陶铸和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他们于1955年在广东省委书记和四川省委第一
书记任上即分别兼任广州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委和成都军委党委第一书记、
政委(未设第一政委)。

  宋任穷是中央局一把手中唯一被授予过军衔的(1955年在军委总干部部副部长
任上被授予上将军衔),惟未知何故,1960年他仅被任命为沈阳军区第一政委,迟
至1964年沈阳军区召开第三次党代会时才经中央批准,任军区党委第一书记,比其
他中央局一把手晚了至少三年。与此同时,赖传珠从第一书记降为第二书记,陈锡
联从第二书记降为第三书记。[5]
在叙述文革前那数年经历的回忆录第十五章“在沈阳军区(上)”里,陈锡联在谈
及学雷锋题词时,仅有一处,也是全书唯一的一处,提及了“东北局第一书记、军
区第一政委宋任穷同志”,[6]而在同一章里,提及赖传珠却不下二十处!陈不仅对
赖推崇备至,对军区其他同僚,如副司令员曾绍山、曾思玉、肖全夫及副政委杜平
也多处提及、赞扬,如称赞曾思玉“是个‘东北通’,对东北战区的地形、设防要
点很熟” ,还称许其为“曾师傅”,又赞“曾思玉、肖全夫等同志顶风冒雪,奔驰
在白雪皑皑的黑土地上”,唯独对宋任穷这位军区第一把手,陈却未着半字评价。


  陈、宋其实都曾在二野呆过,陈锡联更是二野有名的战将,曾任二野三兵团司
令员,宋任穷建国后也曾在云南任二野四兵团政委。与陈不同,宋是典型的政工干
部出身,在任华野第三副政委时就说过自己主要还是在地方从事支前工作,军内职
务是挂名多于实际,任四兵团政委时,也是以云南地方工作为主。文革前,宋虽然
名义上是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第一政委,但陈亲近出身于红一方面军——四野的赖
传珠远胜于同在二野呆过的宋任穷,陈与赖抱成一团,等同一人,宋基本上对军区
的事插不上手,难以过问,陈宋之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过节,两人心存芥蒂,还是
在辽宁文革当中。

三、文革背景下的陈宋关系

1966年8月以后,沈阳地区红卫兵矛头首先指向的是辽宁省委,9月中旬,省委第一
书记黄火青、第二书记黄欧东已先后被批斗。毛泽东此时还是保宋任穷的,当年8月
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宋还被增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1967年1月,黑龙江成立临
时最高权力机构——“红色造反者革命委员会”,周恩来让宋去参加,并安排其讲
话表态,宋以后认为,周的用意很明显是想为他出来工作创造条件。

  1967年2月16日,“辽宁省革命造反派大联合委员会”(简称“辽联”)在沈阳
宣告成立,宋任穷在成立大会上讲话以示支持。“辽联”以东北工学院“毛泽东思
想红卫兵”等学生造反派为主体,思想较为活跃,得到了相当大一部分机关中下层
干部和已经“站出来”的高级领导干部的支持。“辽联”反对沈阳军区1966年下半
年后对军内造反派和1967年1月介入地方文革后对地方造反派的压制,陈锡联在回忆
录里提及的“炮轰延安里,火烧陈锡联”(延安里是军区领率机关所在地)、“打
倒陈、曾、曾”(指陈锡联、曾绍山、曾思玉)恐怕也就是压制产生的反弹,随之
成为“辽联”派主要的政治口号。[7]

  同年4月21日,东北局书记处发表“关于当前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的‘三点
意见’”,其主要内容为:1、最近进驻或冲进东北局机关的“东工红旗造反团”、
“革命造反团”和“辽大红卫兵”是保守组织;2、他们进驻或冲进东北局机关是违
反毛主席亲自指示的军委八条命令和中央2月21日的通知的,是非常错误的,希望他
们按照中央军委八条命令和中央2月21日通知精神撤出;3、我们坚定不移地站在以
毛主席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坚决支持一切无产阶级革命派,坚决同他
们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三点意见”引起了冲击东北局的较保守一派学生组织的强烈不满。5月4日,
这一派组织在沈阳市人民广场召开大会,批判“三点意见”,会场上与保宋任穷的
“辽联”派发生冲突,酿成流血事件。5月10日,冲东北局一派在沈阳南站前广场召
开“辽宁无产阶级革命派联络站”(简称“辽革站”)成立誓师大会,声讨和批判
“党内最大的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及其在东北的代理人”,予头直指“宋
、马、顾、喻、徐”(指当时尚未打倒而又与“辽联”观点一致、受到“辽联”支
持的东北局第一书记宋任穷、第三书记马明方、书记顾卓新、候补书记喻屏和辽宁
省委书记处书记徐少甫)。

  6月5日,以辽宁大学“八三一”为主体的辽宁“八三一革命造反总司令部”(
简称“八三一”)成立。至此,辽宁地区三大派三足鼎立、相互抗衡的局面形成。
三派观点鲜明:“辽革站”—“保陈打宋”;“辽联”——“保宋打陈”;“八三
一”——“既打宋,又打陈”。一般认为,“辽革站”是保守派,“辽联”与“八
三一”是造反派,不过,“辽联”是造反派中较稳健一翼,而“八三一”是造反派
中更激进一翼。

  “三点意见”使本应长于政治斗争手腕的宋任穷本人及其为首的东北局书记处
事与愿违,陷于被动。虽然,宋于7月4日被迫以他个人名义收回了“三点意见”,
但已于事无补。8月6日,中共中央作出“东北局停止对东北各省市领导的决定”,
“决定”标志着毛、周在权衡利害后最终放弃了保宋,从此,辽宁以至整个东三省
为年初已介入“三支两军”的沈阳军区所左右。

  1968年5月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联名发出“关于成立
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批示”,决定省革委会主任由陈锡联担任。在省革委会委员中
,军队干部占16%,地方干部代表占22%,三派群众组织代表占62%,虽然在人员构成
上表面是“军干群”三结合且军队干部最少而群众组织代表最多,但实际上是军队
干部主持了大局。

  自1968年后,正当盛年的陈锡联春风得意。这一年6月,经中共中央批准,正式
免去宋任穷在沈阳军区的一切职务,三个月后,陈锡联任军区党委第一书记,这使
陈不仅成为辽宁第一把手,而且名正言顺地成为支左部队遍布全东北的沈阳军区第
一把手,实际上也就正式坐上了全东北的第一把交椅。1973年12月,八大军区司令
员对调,陈调任位置更显重要的北京军区司令员,一个月后,成为负责处理军委日
常工作的军委六人小组成员,直至1975年2月成立军委常委会,为常委之一。同年1
月,任国务院副总理。1976年2月2日,叶剑英被宣布停止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改由
陈主持,10月,参与粉碎“四人帮”的行动,次年中共十一届一中全会再次当选中
央政治局委员并再次担任中央军委常委。

  而自1968年,却是宋任穷比较倒霉的时候。说是“比较倒霉”,那是因为其在
“走资派”中待遇尚不算差。早在1967年中,宋已被中央接到京西宾馆,在一定程
度上避免了群众组织的剧烈批斗。1968年4月,宋虽被转移至条件较差的海运仓总参
一所,但在5月辽宁省革委会成立的中央批示中,点了马明方、顾卓新、喻屏、周恒
的名,却对宋是留有余地,没有点名。翌年10月,又再疏散到辽宁39军“二五农扬
”劳动,分配的工作是喂猪,农忙季节收庄稼,同时写交待材料,且不时被拉到沈
阳、阜新、朝阳、凌源和大石桥等地批斗。在此期间,宋任穷可没有得到他曾任第
一政委的军区部队的任何关照,以后的事实证明,这段日子给日后复出的宋心灵上
留下了长长的阴影。[8]

  1974年9月,宋任穷回京,交中央组织部管理,虽然视为已被“解放”,但未有
分配工作。文革结束后复出,1977年10月出任国务院七机部部长,次年12月十一届
三中全会,接替胡耀邦出任中组部部长,掌控中央组织大权,地位渐见吃重。

  1980年2月的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是陈、宋地位变易的分水岭。此次全会决定
重新设立中央书记处,已是71岁高龄的宋任穷当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仍兼中组部
长),而陈锡联此际却被视为凡是派大将之一员,“根据党内外广大群众的意见,
决定批准他的辞职要求”。自1968年后,陈、宋似乎一直都在暗地里较劲,而在他
们人生的晚年,也似乎最终决出了胜负,后笑者,应该是宋任穷。

四、“少壮派”的命运

  赖传珠最为沈阳军区的老人们所称道的,是思想开明,不墨守成规,放手培养
接班人。因赖之故,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一批四十余岁、抗战后参加革命的“三
八式”干部,走上了正军以至更高的领导岗位。

  正军以上,如李震,1937年8月加入中共,1962年48岁提为军区政治部第二主任
,两年后改任主任,再后于1965年提为军区副政委;李伯秋,1936年入党(刚挨上
“抗战前”的边),1938年参加中共抗日武装,1965年49岁提为军区政治部主任(
接替李震)。

正军级多人:
田维新,1939年加入中共,1964年48岁由陆军第16军副政委提为军区政治部副主任


汪 洋,1937年加入中共,1964年46岁由陆军第16军副军长提为军长;

王淮湘,1937年加入中共,1963年43岁由陆军第16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张 午,1937年加入中共,1964年46岁由陆军第23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于敬山,1938年加入中共,1964年45岁由陆军第38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李光军,1937年加入中共,1963年44岁由陆军第39军副军长提为第64军军长;

张 峰,1939年加入中共,1964年42岁由陆军第39军副军长提为军长;

陈绍昆,1940年加入中共,1964年43岁由陆军第39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刘光涛,1938年加入中共,1961年41岁由陆军第40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刘振华,1938年加入中共,1964年43岁由陆军第40军副政委提为政委;

郭玉峰,1938年加入中共,1964年45岁由陆军第64军副政委提为政委。[9]

  李 震、李伯秋是1955年授的少将,田维新以下十一人,均由沈阳军区提名于1
964年晋升少将。这一批“少壮派”军人,除李震、于敬山1966年调离沈阳军区,李
光军、郭玉峰1967年分别随部调离或奉调中央机关工作外,其他各人在文革中继续
受到陈锡联的重用。

  “珍宝岛作战前,军区班子只有我、政治委员曾绍山、副司令员唐子安、江拥
辉、肖全夫、参谋长汪洋、政治部主任李伯秋7人,第三政治委员潘复生兼任黑龙江
省革命委员会主任不参与军区工作。由于人员少,难以适应准备打仗的需要。1969
年8月,经军委批准,调整充实了军区的领导班子,我仍任司令员、军区党委第一书
记,曾绍山任政治委员、第二书记,潘复生兼政治委员。副司令员在唐子安(常委
)、江拥辉(常委)、肖全夫(常委)后,增加了邓岳(常委)、刘永源、游好扬
、张峰、汪洋(兼参谋长、常委)、吴习智(兼后勤部长)、汪家道(兼黑龙江省
军区司令员)。副政治委员有李伯秋(辽宁省革委会副主任)、邹衍(常委)、陈
绍昆(兼政治部主任、常委)、刘振华(兼旅大警备区政治委员)、李少元(兼黑
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政治委员)、王淮湘(吉林省革委会主任)、刘光涛(兼黑龙江
省军区政治委员)。调整后的班子成员,战争年代先后担任过兵团、军、师的领导
职务,年富力强,富有作战指挥经验。1969年底至1971年初,田维新、汪洋、陈绍
昆,刘振华先后调出、刘德才(兼旅大警备区司令员)、曾雍雅任军区副司令员,
张午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10]

  虽然陈锡联的回忆有不大准确处,如珍宝岛作战时期沈阳军区参谋长仍为肖全夫
兼任,汪洋是在作战后(1969年8月)方调升为军区参谋长,另1969年江拥辉、肖全
夫、李伯秋三人不仅是军区党委常委,且是党委副书记,王淮湘、刘振华亦为党委
常委而汪洋却不是,[11]惟陈锡联提及这些当年的同僚、部属,口气显然是赞许的
:“年富力强,富有作战指挥经验”。

  受到陈锡联肯定的这一批文革中军区的主要领导,凡红军时期入伍的,留在军
队未到地方支左的,以后全都平平安安在军队安渡晚年,而凡抗战后参加革命而又
奉派至地方支左一线者,日后却历终坎坷。如李伯秋,辽宁省革委会副主任、辽宁
省委书记,曾绍山之后的辽宁第二把手,1977年3月停职审查后被开除党籍;王淮湘
,吉林省革委会主任,省委第一书记,1977年已调任武汉军区副政委而被吉林地方
揪住不放,终被勒令停职审查,后降级退休处理并开除党籍;刘光涛,黑龙江省革
委会主任、省委第一书记,1977年后被令转业并降职使用;陈绍昆,国务院冶金工
业部部长,1977年后免职,受留党察看处分。

  有老人说,这些人的处理,与宋任穷在文革中与军区结下恩怨,利用执掌中央
组织大权以报一箭之仇多少有些关系。对李、王、刘、陈的处分是否含有个人恩怨
的成份,我们没有事实依据,不好评论,但从宋任穷对“少壮派”之一的郭玉峰的
态度,倒多少可以看出些端倪。宋在回忆录中提及郭时曾说道:“康生讲,郭玉峰
是全军最优秀的军政治委员,因此把他调来当中央组织部的部长。康生从1970年起
曾3次提名郭玉峰任中组部部长,第一、第二次都未获毛主席和党中央同意,第三次
才被认可,可见当时中央和毛主席对郭玉峰任中央组织部长,并不是康生一提就同
意的,而是有过较长时间的犹豫的”。[12]

  郭玉峰是陈、赖赏识提拔的干部,文革初,是军部地处辽宁本溪山沟里的陆军
第64军政委,在经沈阳军区推荐、奉派至北京之前,与在中央工作的康生根本不认
识更没有任何联系,郭是否优秀,只能是沈阳军区向中央的反映和评介,就算康依
据沈阳军区的反映说过郭的好话,那也不能就此说明郭就是康生线上的人吧?总不
能凭康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就宣判了郭下半生的命运吧?而根据宋任穷的逻辑,却就
是如此荒唐推断。

  据老人们说,1967年10月,郭玉峰奉命到京,本来说是到中央参与专案工作,
后因原中组部业务组负责人、总政干部部副部长朱光要调回部队,要郭接任朱的职
务(文革中,中共中央各部仅中组部没有采用军管形式,而是由军队派人组成业务
组,为中组部最高临时权力机构,不是宋所说的部长),郭为人老实听话,到中组
部是身不由己,以后在中组部的所作所为,也是奉命行事,并不见有故意整人、打
击报复、落井下石、投机钻营之所为。到中组部后,曾三次给中央、毛、周去信要
求回部队,委任为中组部部长后又为回部队事再次去函毛、周,均未获准。1977年
免职后,关系还在64军,直至1980年被令办理转业手续,未几被关进秦城监狱,翌
年2月在陈云、邓颖超过问下得以释放,1983年被开除党籍,下放河北邢台安置,每
月发给生活费150元,2000年因病去世。在“少壮派”中,郭可称晚景最凄惨者。


  对“少壮派”中上述一些人的晚年处境,有老人希望陈锡联向中央作实事求是
的反映,不知陈说了没有,但即使他说了,估计也不起什么作用。陈能在回忆录中
对他们的过往加以肯定,多少算是已尽本心,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五、备受质疑的三件事

  文革期间,陈锡联最备受质疑、为人诟病之事有三:一是指其与毛远新关系非
同一般,被质疑将毛远新奉为辽宁以至东北的“太上皇”;二是辽宁的粮油副食品
供应严重不足,陈被戏称“陈三両”(指每人每月限供三両食油);三是取代叶剑
英主持军委工作。前两事发生在辽宁,陈在回忆录中略去未提,后一事发生在调京
工作之后,陈在回忆录中作了解释。
  1976年2月2日,中共中央经毛同意以中发[1976]1号文发出通知,内容有二:一
是经毛提议,中央政治局一致通过,由华国锋任国务院代总理;二是经毛提议,中
央政治局一致通过,“在叶剑英同志生病期间,由陈锡联同志负责主持中央军委工
作”。

  那正是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初期,叶剑英多少也受到猜疑,但又未能抓住他
什么辫子,毛只好以生病为由让其“休息”,可是谁来接叶的“负责主持中央军委
工作”呢?

  “当时,既是军委常委又是政治局委员的人有我、汪东兴、王洪文,张春桥等
人。毛主席说陈锡联从小参加革命,会打仗,带过兵团,管过炮兵,国务院也有个
职务,就让他管一下吧。中央开会的时候,我见到毛主席,主席当时眼睛不好,视
力比较差,我就对主席说:我是陈锡联。主席拉着我的手说:你要挂帅啊。会议结
束时,毛主席又拉着我的手说:你要挂帅啊。后来政治局开会,一致同意毛主席的
提议。

  “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二天,我就在玉泉山向中央写报告,要求不再主持军
委的工作,还是请叶帅来主持。华国锋同志说,你这个报告先不要写,叶帅还要协
助我处理国内的事情,军队的事情你还要继续管一下。他要我收回了报告。这样一
直到1977年3月中央正式发文件,宣布叶剑英同志的身体已经康复,经中央政治局讨
论通过,今后中央军委的日常工作,由叶剑英同志负责主持,陈锡联协助。

  “在我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期间,经常向叶帅汇报工作,听取指示。叶帅也时常
过问军委的事情,支持我的工作。

  “当时,一些同志由于对情况不了解,对我存在一些误解,说了一些批评、指
责的话。我对此是能够完全理解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专门就这个问题作了
说明,原来不了解情况的同志弄清了事情的经过,消除了对我的误解。记得有一次
我在301住院,粟裕同志也在住院,他来看我,对我说:原来不了解情况,现在搞清
楚了,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小平同志在找我谈话时也说:我是了解你的,你是没有
野心的。”[13]

  陈锡联的能力,搞好一个军区大抵没有问题,但不足以主持军委工作。至于其
以上“解释”是否能真正消除“一些同志”的误解,不知道。无论如何,这段事儿
始终对其本人形象产生了负面作用,却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惟以今日眼光平心而论
,陈当时的处境,大概也是身不由己的罢。

  至于陈在辽宁的两件事,沈阳军区的老人们另有说法,笔者听后觉得也有道理


  先说毛远新一事。早于1967年1月,毛远新已是黑龙江省临时权力机构“黑龙江
省红色造反者革命委员会”的负责人,此前,将黑龙江的造反经验传授至吉林延边
,其伯父毛泽东本人对此举大为赞赏,批告周恩来:“总理:应当把延边反革命派
手中的权力夺过来,请你布署一下。毛远新去延边工作一个月,那里大有起色。他
今天去哈尔滨,如尚未走,可找他谈一下”。[14]

  1968年5月8日,中央同意成立辽宁省革委会,在中央的批示中,毛远新列名为
副主任,排名第七。经查证档案资料,毛远新被安排至辽宁任职,并非沈阳军区或
陈锡联本人主动提出,前于4月22日,陈锡联向中央、中央文革并军委办事组提交“
关于筹建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初步意见(第二次修改稿)”,这是陈关于此问题的
最后一个报告,共有三大点意见,提出了省革委会中地方干部、军队干部、群众组
织代表的人选,其中完全没有提及到毛远新的名字。[15]

  不过话说回来,中央安排毛远新至辽宁任职,陈锡联当然是求之不得,这与“
攀龙附凤”的想法大概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当时即使陈锡联这样高级别的干部,也
难以捉摸透北京的所谓“中央精神”,有毛远新这样能直达天庭的人在身边,也就
应无走错路之
虞。

  陈锡联1973年12月调离沈阳军区,一个月后的翌年1月20日,军委突然任命毛远
新为沈阳军区空军政委,不及一月(2月12日),又免前职再任命其为沈阳军区政治
委员,后又由中共中央批准增补为军区第三书记,不过,其时李德生已到任军区司
令员,这些帐无论怎样算已不能算在陈锡联头上。[16]

  再说“陈三两”之绰号(估计是“辽联”和“八三一”派封之)。辽宁是一工
业省,城市工业人口众多而农业相当落后,文革前,粮油食品大多由外省调入。文
革中,调入困难,造成供应紧张,加之陈为一赳赳武夫,经济工作从未沾手,很是
外行,以此角度思之,由于客观原因他没有做好他所不熟悉的工作,也是情有可原
,未可求全责备的了。(2004年7月,文革史读书札记之四)

注释:
[1]、[2]陈锡联:《陈锡联回忆录》(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4年1月),页405

[3]、[4]同[1]书,页431—432。
[5]参见《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五卷、附卷二(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
0)。
[6]同[1]书,页438。
[7]本文有关辽宁文革的进程,主要参考高峰主编:《中共辽宁党史大事记(1949.
10—1989.12)》(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5)、《中国共产党辽宁省组织史资
料(1923—1987)》(沈阳,1995)及其它文革小报资料。
[8]宋这段时期的经历,参见其本人所著《宋任穷回忆录[续集]》(北京:解放军出
版社,1996)。
[9]参见《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史资料》第四卷(北京:长征出版社,1
995),沈阳军区部分。
[10]同[1]书,页448—449。
[11]同[9]书,第五卷,页106,
[12]同[8]书,页27。
[13]同[1]书,页474—475。
[14]《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十二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页195。

[15]辽宁省档案馆存档,缩微胶卷档案号:501—5—27。
[16]同[9]书,第五卷,沈阳军区及沈空部分。
[11]同[9]书,第五卷,页106,
[12]同[8]书,页27。
[13]同[1]书,页474─475。
[14]《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十二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页195。

[15]辽宁省档案馆存档,缩微胶卷档案号:501─5─27。
[16]同[9]书,第五卷,沈阳军区及沈空部分。


原载《枫华园》第四五九期 二零零四年七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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