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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标题 : 《昨 天》第二一六期
帖子发表于 : 周日 2月 19, 2023 9:3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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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 天》第二一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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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31日创刊 2023年1月30日第216期

本期目录

〖群众组织专辑〗

史林一叶

叶长青 陈益南 湖南长沙各主要群众组织概况
王 芳 武汉文革群众组织“钢工总”的成立及领导成员变更
附 “钢工总”部分领导人小传
叶曙明 广州文革早期的群众组织
雪 韵 广西文革主要群众组织及代表人物简介

书海泛舟

袁庭栋 我所知道的四川大学“八二六”及“八二六”派
(《小草春秋》选读)

编读往来

边犊:2022年与文革有关的十一件事
宗庶:2022年涉及文革内容的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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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林一叶】

湖南长沙各主要群众组织概况

叶长青 陈益南

《昨天》编者按:本篇节选自《文革中的湖南群众组织概况》第二部分(第一部分为《群众组织产生的背景》)。《文革中的湖南群众组织概况》最早于2003年发表于网络,是最早从民间角度对一个地区的群众组织做出较详细介绍的文章,对民间文革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启示与影响。

文革群众组织活动的范围,在一个省内,省会城市的群众运动走向,实际也就引领着全省的群众运动。一般来说,在省会城市成立了什么样的群众组织,那么,在该省的地区与县城中,也会有与之相对应的组织建立。
本文所述的湖南群众组织活动,以省会长沙市的群众组织活动为代表。
长沙的文革中某一时期,群众组织之多,确可以用“多如牛毛”这个词来描述,十来个人凑在一起,就可以自称为什么“司令部”,三五个人的组织,也敢自吹为“××兵团”。
不过,随着运动的发展,慢慢就形成了实力与影响都较大的二十来个主要的群众组织。
这些群众组织,按其派别观点与存在的时期,可先后大致分为六个大派别。它们是“保守派”“新保守派”“湘派”“工派”“极左派”(“省无联”)“炮打三红派”。

(一)“保守派”

湖南长沙市第一轮派性大战中的保守派组织,自1966年8月产生后,到1967年元月垮台瓦解止,大约存在了四个多月时间。这一派的势力,在后来的文革运动中始终没消失,并以各种形式仍顽强地出现过。
湖南长沙市第一轮的保守派组织,是以“红卫兵红色政权保卫军长沙总部”的成立为标志开始形成的。这个“红色政权保卫军”后来又成立了其“高校总指挥部”“工人总部”,势力强大,开始时达十多万人,成员几乎囊括了长沙市的中学、大学与工厂企业中所有普通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以及老工人、各级劳动模范们。
长沙的“红色政权保卫军”,后来被造反派简称为“长保军”,之中自然有贬意。但,“红色政权保卫军”的成员对此却不怒,反而欣然也自称此名,因为他们的心中,就是以“保”为荣。
除了“红色政权保卫军”为主体外,第一轮保守派中有名且实力不小的组织,主要还有“八一兵团”与“红色怒火”。

  ⒈“长保军”——“红色政权保卫军长沙总部”
它于1966年8月17日正式成立,是长沙最早的全市性的群众组织。早在8月13日,就由省委、省军区负责人的子弟为首组成,负责人为李正(市五中学生、省军区某副司令员之子)、王虹霞(市一中学生、省委代理第一书记王延春之女)等高干子女(以中学生为主)。
此后不久,到9月14日,“保卫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无产阶级专政军”也相继组成(以工人为主)。这两个组织人数远不如“红色政权保卫军”,其中有些人后来转入了“红色政权保卫军”的工人总部。
以刘爱华(湖南农学院大学生、全省著名的学毛著积极分子)、唐德元(湖南财贸学院大学生)为总指挥的“红色政权保卫军湖南高等院校总指挥部”(以大学生为主),则于9月28日在省体育馆召开成立大会。中共湖南省委书记万达、省委常委赵冰岩都到会祝贺,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被其聘为顾问。
文革初期,即1966年6月至10月中,什么批“三家村”、揪“小邓拓”“新右派”,破“四旧”立“四新”,斗“反动学术权威”,抄“黑七类”的家,关押殴打出身于“黑七类”的教职员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围攻批斗“右派”学生、教师等等,都由这个“红色政权保卫军”红卫兵或党团积极分子所为。他们有着很强的政治优越感,党委指向哪里,他们就冲向哪里。因此,他们实际上是当时省、市委支持的半官方组织。
现在很多回忆、批判红卫兵暴行的文章,其所说的“红卫兵”,就基本上是各地的如这个“红色政权保卫军”一类的红卫兵组织的人员。
“红色政权保卫军”仿效军队建制,在这一组织内设立了诸如司令部、政治部、组织部、保卫部、宣传部等机构。而且还将原省政协委员们驱走,占据了省政协大院作其总部,总部大院配置了身着军装的站岗红卫兵,并向可以进出总部的人敬军礼。整个儿就俨然是一个军区司令部,能让所有到这儿来的人都生出惊异与敬畏。
总部之下,便是各学校的“红色政权保卫军”的分部。各校“红色政权保卫军”组织的名称,学校一级不是称某某学校“红色政权保卫军”,而是称“红色政权保卫军”某某学校军分部。
导致“红色政权保卫军”垮台的因素有三:
(1)湖南长沙的造反派势力发展得很快,在人数与气势上,逐渐压倒了保守派。
1966年12月29日至31日,造反派与“红色政权保卫军”在省委大院内展开了一场以拳脚武斗为内容的实力大搏斗,因为双方都想逼迫当时的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答应自己组织的要求,而先后进驻了省委大院。结果,三天的争斗,以“红色政权保卫军”被造反派组织打败而逃出收场。其组织气势顿挫,军心刹时涣散,甚至,其成员都不敢到大街上再公开亮出“红色政权保卫军”的身份,以免遭到造反派群众的攻击。
  (2)1967年1月16日《人民日报》转载了《红旗》杂志第二期的“评论员文章”《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公开指责“湖南的红色政权保卫军”是党内走资派组织的“御用工具”。此文一出,彻底埋葬了“红色政权保卫军”这个湖南最初也最大的保守组织,使其顷刻瓦解,烟消云散,从此,没有人再敢打“红色政权保卫军”的旗号了。
  (3)1967年元月22日,周恩来总理在一次接见外地来京的群众大会上的讲话中,更是怒斥并宣布说:“‘中国工农红旗军、战备军’、北京‘联动’、西安的‘红色恐怖队’、湖南的‘红色政权保卫军’”等,“都是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反动组织!”
周总理的这个讲话,很快传到了长沙市。造反派方面立马利用这一机会,组织大批力量,分别将“红色政权保卫军”的各总部及各单位分部,抄查一空,并联合发布了勒令“红色政权保卫军”组织必须立即解散的通令。在实力与舆论上都已完全处于败局的“红色政权保卫军”成员,只好全部停止活动。
李正是“红色政权保卫军”长沙总部的一号头头,时年不到20岁,是长沙市五中的高三学生。虽然当时他不过是一个中学生,但由于其父为省军区副司令员,加上他有一定组织能力,因而在“红色政权保卫军”红卫兵成立后,便被推举为“司令”。
对于“红色政权保卫军”只存在四个多月便完结了的现实,李正当然是不服气的。可他老子是省军区副司令员,知道被中央点了名这一事的性质严重,因此,李正就从此退出了湖南文革的舞台,随后被其父送进了真正的军队,从一名战士做起,直至在1979年2月,以一个团职指挥员的身份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并荣立战功。
“红色政权保卫军”湖南高校总指挥部的两位负责人刘爱华、唐德元,在“红色政权保卫军”垮台后,也退出了湖南文革的舞台。二十多年后,二人分别成为了湖南省的厅级领导干部,当年领导大学红卫兵的才干,又获得了新的施展机会。

  ⒉“八一兵团”——“中国人民解放军荣誉、复员、转业、退伍军人八一兵团总部”
  于1966年11月14日成立,系省委、省军区支持的组织,由已参加“红色政权保卫军”的荣、复、转、退军人重新单独组成。长沙军分区副司令员张本科、省市委负责人徐启文、丁维克参加成立大会,省直属党委武装部,则直接负责“八一兵团”。该组织成员中,党、团员占多数,战斗力很强,曾一度成为长沙造反派组织的劲敌。
但后因中央不允许由复员转业退伍军人单独成立组织,担心出现第二武装,即下文命令这类组织,不论是造反观点还是保守观点,一律解散。加之,长沙的造反派势力很强,又针锋相对建立了同样是由荣复转退军人组成的“红旗军”,与其相斗,因此,“八一兵团”存在的时间不到二个月,便烟消云散了。

  ⒊“红色怒火”
  它于1966年12月上旬正式成立,以长沙的“土联动”闻名,意思是说它像北京的“联动”(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那样,是强硬且附带使用暴力的保守组织。
  其组织负责人曾有根(区办工厂工人,武装民兵)、彭湘华(区办工厂普通干部,基干民兵)等。它以原“长保军”和“八一兵团”的骨干为基础,成员以武装、基干民兵为主。下设了“红色怒火工人总部”“红色怒火贫下中农总部”和“红色怒火红卫兵总部”。但它的成员并没有多少,仅仅几百人而已。它的所谓工人总部、贫下中农总部、红卫兵总部等,基本只是虚张声势的几块空头招牌。
  “红色怒火”在长沙的第一轮保守组织中,还根本没有一点名声。它是在长沙市的第二轮派性大战中才一跃而上的。因为,第二轮派战中,武斗已成为文革运动的一个重要手段,而不讳言武斗的“红色怒火”,便由此得以大出其名,成为造反派组织的一个铁杆死对头。
后因该组织有人枪杀了人,其主要负责人曾有根亦被拘押数年,并于1979年初病死于市公安局看守所。但,已是文革后的大治之年,居然在长沙市中心广场与市公安局大院内,其成员能为曾有根举行了有数万人参加的追悼大会,一连数日,全市很多单位的党政工团组织,都纷纷送花圈、派人参加追悼会。而对这一切,当局也居然没有人来阻止与处罚。
可见这个准暴力保守组织,的确是得到省委和省军区的同情与支持的。

(二)“新保守派”

所谓“新保守派”,这只是部分造反派的说法,而被戴上这顶帽子的组织,自己是绝不认这个账的。他们称自己是“老造反派”。
  的确,第二轮派性大战中的“新保守派”,之中确有相当多的组织与成员,是第一轮派战中的老造反派。但由于这些组织在第二轮派战中,第一,大都得到出来支左的地方军区的支持;第二,原来的旧保守派成员,在改头换面重建组织而出山后,都对“新保守派”组织表示了支持。因而,这批“老造反派”,便不可避免地烙上了“保守派”的印记。
  湖南长沙的“新保守派”,以“长沙市高等院校红卫兵司令部”为首、为代表,以“省红联”(湖南省红色造反者联合筹备委员会)为旗帜。

  ⒋“长沙市高等院校红卫兵司令部”(简称“高司”)
“高司”是在保守派的“红色政权保卫军”红卫兵组织成立两个月后,于1966年10月15日成立的。
  最初,中共湖南省第一书记张平化也被聘为“高司”顾问,但不久即被“高司”宣布开除。
  成立大会上。时任省委书记处书记的华国锋到会祝贺,并高呼“向英雄的红卫兵战士致敬”。
  “高司”的主要负责人是詹先礼(中南矿冶学院特冶系金属物理专业661班学生、党员),其他负责人有余定成、黄绍贤、王吉贤、王占中、龙会光,都是大学生中的造反派红卫兵。整个“高司”组织,都是由长沙市高校的造反派红卫兵所组成。其中包括“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中南矿冶学院总部”“矿冶文革联合会”“毛泽东主义红卫兵湖南大学总部”“毛泽东思想红卫兵长沙铁道学院总部”“湖医八一五红卫兵”“八一三红卫兵”“湖南农学院延安公社”、湖南财贸学院“东方红”“文革委员会”等下属组织。
“高司”是长沙市高等院校红卫兵的多数派,也是湖南造反运动的始作俑者。是他们在1966年的长沙市委机关大门前的“八一九”事件中,成为受到省市委镇压的受害者,从而最早点燃了湖南的“造反有理”之火。《人民日报》于1966年8月23日发表的《工农兵要支持革命学生》社论中,便直接点明了“长沙”发生了镇压学生运动的错误事件,对这些大学生们给予了声援。又是他们将高校中的多数大学生组织起来,与保守的“红色政权保卫军”红卫兵对抗;也是他们积极帮助湖南的工厂企业机关单位中被打成“新右派”的工人、干部,向中央反映情况,促使这些工人、干部得以平反;同样,也还是他们帮助工人、农民群众组建了自己的造反组织。
  但是,不幸或有幸,自进入大夺权的1967年1月后,“高司”便与其从前的盟友即大多数工人造反派组织,在如何夺权与如何分配权力的问题上,发生了矛盾。问题的实质是:究竟由老资格的造反组织“高司”领导人为湖南省夺权后的中心,还是以新崛起的工人造反派组织为“核心”。
  矛盾终于导致了分道扬镳的大分裂大内讧。
1月15日,以赞同或反对召开批判省委第一书记并夺权的“一·一五大会”为分水岭的矛盾,最终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新一轮派性大战。
在新一轮派战中,有些“高司”成员退了出来,加入到反“高司”的行列,如“高校风雷”“大专院校红卫兵造反总司令部”“矿冶井冈山兵团”“矿冶井冈山公社”等,均是它原成员中杀出来的学生所组成。但在湖南高校中,“高司”却始终是多数派,即便后来被打败了,他们的势力却仍能对各高校发挥影响。这之中,固然有其得到省委部分领导与省军区的支持有关,但其以詹先礼为首的负责人的领导才能,确也有着重要作用。
  在全国范围内,首都红卫兵二司、湖北的“三新”(新湖大、新华工、新华农)、重庆的“八一五”、成都的“红成”、浙江的“红暴”、哈军工的“红造团”、西安交大“文革筹”等老造反派红卫兵组织,都与“高司”有着联系。
首都红卫兵第三司令部的驻长沙联络站,是反对“高司”而支持工人造反派的。但首都三司下属有些组织,却又公开支持“高司”。
毕竟“高司”是一个老造反派组织,所以后来支持与反对他们的势力,也显得很复杂,并非像第一轮派战中那样“造反”与“保守”阵线分明。
在1967年8月,中共中央关于湖南问题的“八·十”决定下达后,本已拥有数十万工人群众的“工联”与“湘江风雷”等造反派强大势力,因得到中央的明确支持,气势更是再上了一层楼。同时,“新保守派”阵营则顷刻瓦解。
  拥有二万多名大学生红卫兵的“高司”,在几十万工人造反派的面前,自然已属孤掌难鸣,在坚持了一个月左右后,便自行解散了。
在这轮派战中,“高司”其实本还有过能保不败的机会。当时,新崛起的以产业工人为主的“工联”造反派头头,还是认为“高司”与“红色政权保卫军”是属性质不同的组织,也认“高司”是老造反派。因而,曾向“高司”方面传话联络,抛来橄榄枝,要求“高司”放弃对“湘江风雷”之外的造反派组织的攻击,而一道携手,再创联合,共同夺权。
但是,可能是大学生因年轻而特有的傲气,只认为真理都在自己手中,不能够全面审视问题、权衡利弊,没有任何“中庸”之道的理念,而追求全面彻底的胜利;加之他们又得到省军区方面的支持,所以拒绝了“工联”方面提出的合作方案。从而使“工联”只好成为它那“你死我活”的强硬对手。

  ⒌“省红联”——“湖南省红色造反者联合筹备委员会”
  1967年2月8日在省军区的支持下,由“高司”“长沙地区公检法夺权委员会”等12个组织发起成立了“湖南省红色造反者联合筹备委员会”(“省红联”)。主要成员有:“高司”“毛主席的真理军”“湖南革命工人造反军”“毛主席故乡红卫兵”“贫下中农造反军”“湖南公检法革命造反司令部”“长沙地区公检法夺权委员会”“毛泽东思想红卫兵长沙造反有理军”(钢长造)等。
这些组织除“高司”和“钢长造”“公检法”以外,均人数很少,影响很小,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有些组织如“毛主席的真理军”“毛主席故乡红卫兵”等,则均系原“长保军”下级组织的变种。“省红联”的任务就是在“肃清湘江风雷流毒”的口号下打击、排斥其他造反组织,筹备和实行夺取湖南省的大权。
“省红联”于1967年3月29日,向中央上报了成立省革委会的“三结合”的名单,草拟了《夺权公告》。在这个“三结合”的夺权名单中,省军区有龙书金司令员、刘子云副司令员等7人,省市级领导干部代表有万达、华国锋、孙国治、李照民、郭森等5人,工人代表有刘秀英、刘正良、唐兴国3人,农民代表有毛泽容、罗迭开、欧国轩3人,红卫兵学生代表有詹先礼、黄绍贤、谌善山3人,另还有民兵、政法、新闻、省委机关干部代表等5人。
但是,省军区指导支持下的“省红联”,却遭到了大部分老造反组织、特别是各大工厂的造反派的一致反对,经过大半年特别是1967年6、7、8三个月殊死的斗争,终于在同年7月27日中央表态支持造反派后,“省红联”被迫解散。
不过,在“新保守派”的“省红联”阵营中,除了有“高司”这样一个的的确确的老造反派组织外,也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强大的工人造反派组织成员:湘潭市“革命工人造反联合委员会”(革造联)。湘潭是毛泽东的故乡,离湖南省省会长沙市不到50公里。湘潭市“革造联”是在第一轮派战中,由大学生红卫兵们即后来的“高司”支持而成立的工人造反派组织,是能控制湘潭局面的强大势力。湘潭“革造联”的主要负责人兰云飞,原是有近万工人的国营湘潭电机厂的党委宣传部部长。然而,在文革初的1966年9月时,兰云飞被省委打成了当时全省的第一号大右派,并遭到拘押。后来,是长沙的大学生红卫兵,根据中央在10月下达的紧急通知精神(即不允许在文革运动中将群众和干部打成右派的中央文件),卖力为兰云飞平了反。自此,兰云飞不仅加入到造反派的行列,而且怀着对“高司”红卫兵的感恩心情,便在湖南的第一轮与第二轮的派战中,都率领以他为首的湘潭“革造联”,坚定地站在了“高司”一方。因而,他与他的湘潭“革造联”,便也成为了“新保守派”的“省红联”一个支柱。
  所以,对文革中的群众组织的性质区分,确是件很复杂的事,不仅不能只按其所宣扬的表面口号来识别,而且也不能不按其在不同运动阶段的作为来划分。

(三)“湘派”
( p" Q- F- A+ t+ N/ Y
湖南省与长沙市的工人造反派组织,有两个集团代表。
前期是以“湘江风雷”集团为主,后期则是以“工联”集团为主。
以后“湘江风雷”与“工联”之所以又成了派别的简称,是因为在第三轮派战中,“湘江风雷”与“工联”又各自代表了某一集团的利益,被称为“湘派”与“工派”,虽然,他们全都是造反派工人组织。

⒍“湘江风雷”——“毛泽东主义红卫兵湘江风雷挺进纵队”
“湘江风雷”,1966年10月14日由长沙市一中教师叶卫东、银星电影院美工张家政等人发起,在“首都三司”组织部负责人沈爱莲和李党育的直接帮助下,在北京成立。其领导成员为:
  政治部主任叶卫东(团员、教师)
  组织部长李敬林(党员、原航运政治指导员)
  宣传部长李仲昆(干部)
  联络纠察部长李铁凡(党员、工人)
  后勤部长赵南西(工人)
  办公室主任柳梅青(党员、工人)
  接待室主任黄长春(团员、工人)等。
时年二十六岁的中学教师叶卫东,能言善辩,是“湘江风雷”的代表人物与主要首脑。
该组织建制为四级机构:总司令部——战团——支队——队。
  “战团”级的主要组织有:省航运局的“卷巨浪”、长沙纺织厂的“缚苍龙”、建筑工人为主的“红旗”、二轻系统的“金猴”、省制药厂的“湘药”、湘中供电局的“红色”、教职员工为主的“鲁迅”、下乡知青为主体的“山鹰”与商业系统的“财贸战团”等。
  “湘江风雷”总部及各战团、支队负责人,绝大部分是在文革初被打成了“右派”“黑鬼”“反革命”的工人与普通干部,如叶卫东、罗新发(省航运局副局长)、李铁凡、李敬林,长沙纺织厂“缚苍龙战团”的王天保、“金猴战团”的陈本望等,都是当时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所作的“九二四”抓右派动员报告后,被打成的“大黑鬼”或“现行反革命”。
  “湘江风雷”系全省性的以工人、干部为主体、同时包罗各种社会成分的造反派组织,在省内的衡阳、株洲、邵阳、常德、湘潭、岳阳、沅江等地均有总分部,该组织庞大,高峰时成员竟达百万之众,且人员构成复杂,思想和行为也都较为激进,其左翼,则与以后成立的激进组织“省无联”一脉相承。
“湘江风雷”当时在全国具有很大的影响。河南的“二七”公社、湖北的“钢工总”、广东的“旗派”、重庆的“反到底”、江西的“大联筹”、广西的“四二二”等造反组织,均与其有着密切的联系。“首都三司”和“北航红旗”是该组织初期的指挥和参谋,甚至“首都三司”的洪飚(郭翠琴)还参加了“湘江风雷”。
1966年10月“湘江风雷”成立时,当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文革小组顾问陶铸,也曾被聘为该组织的顾问。
1967年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该组织曾一度被取缔,大小头目数万人被抓捕拘押。当时,是原保守派人员带路,省军区战士荷枪实弹动手抓捕。抓人之多,使监狱、看守所容纳不下,甚至省军区礼堂、长沙的几家已无电影可放的电影院,也被用来作临时拘留所。
  后来,到1967年5月30日,其总部正式恢复,组织也公开活动。中央撤消“二·四”批示后,8月4日召开了庆祝翻身大会。再后,其组织左翼,组成“湘江风雷”接管委员会,加入激进的“省无联”,致总部负责人中的张家政、李仲昆、陈本望等再次被抓,并被判刑。
  “湘江风雷”组织的活动,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其于1966年10月在京成立起,至1967年2月4日夜被省军区奉中央文革指示而摧垮时止,约三个半月。
  在这期间,该组织人数发展极快,竟达到百万之多;其影响,在湖南全省也是到了举足轻重的程度,甚至连省委第一书记张平化,都要与“湘江风雷”的负责人商谈处理全省运动的事。
  第二阶段,则是自1967年8月10日,中央发文为“湘江风雷”组织平反、称其为“革命群众组织”后。至1968年1月24日,中央领导人批判湖南“省无联”组织时止。
  在这期间,“湘江风雷”内部分裂成为两派:以总部主要负责人叶卫东为首的主流稳健派,站到了省革委会筹备小组一方;而以总部第二号负责人张家政为首的少数激进派,则以“湘江风雷接管委员会”的名义,参加到反对省革筹小组的“省无联”一方。
  结果,后来叶卫东被中央任命为湖南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而张家政则被长沙市公安机关军管会抓捕、并判刑20年。
  在“湘江风雷”问题上,1967年2月4日中央文革曾就湖南省军区的一份报告发出过批示(时称“二·四”批示)。在这个批示中,中央文革指示省军区“对湘江风雷的反动头目,应采取专政措施”。从而引发了省军区在文革运动当中大规模抓捕造反派群众组织成员的事件。
  当时的中央文革,为何竟然下令镇压自己天天在喊着要支持的造反派组织?为何下达这样一个显然与毛泽东进行的文革战略相违的“二·四”批示?对此,不仅当时的造反派们深感迷惑,就是在今天,也仍难使人明白。后来毛泽东在中央为“湘江风雷”平反的文件中批示的一段话里,责备了中央文革“何必匆匆忙忙根据一面之词,发出二·四批示呢?”似乎是批评中央文革没有对事情调查清楚,就胡乱行事的意思。
  “湘江风雷”的负责人叶卫东,其实是一个性格比较谨慎的人,如果不是他所在学校党总支与工作组将他打成为一个什么“右派”,他本来是可以做好一个教师的。文革造反的风浪,将他推到了一个他不能胜任的高位,结果,虽然使他进入了湖南省的历史,但他本人却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四人帮”垮台后,他第二度入狱,并被判刑。刑满后,他继续了一段教书生涯,总算有了一个安定的晚年。

⒎“井冈山红卫兵”——“湖南井冈山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
  “井冈山红卫兵”于1966年10月28日成立,其主要成员都是中学生,主要负责人谢若冰(女,中共预备党员、一中学生)、李筑银(女、一中学生)、谢东子(12中学生)。
  时年仅十九岁的谢若冰,在文革初期的长沙,是一个几乎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一则,她是湖南省唯一于1966年8月18日在天安门城楼受到毛泽东接见、并在她笔记本上签上“毛泽东”名字的红卫兵;二则,她创立了敢闯敢造反的、以中学生为主的“井冈山红卫兵司令部”,在文革中,两次领头封闭了省委机关报湖南日报社,从而两次掀开了湖南造反运动高潮的序幕。
  谢若冰出身于一个高干家庭,其父母都是湖南省厅级干部。照理,她本应是属于参加保守派红卫兵的对象。然而,文革初期,作为长沙市一中高中学生、并已是中共预备党员的谢若冰,却被驻学校的文革工作组打成了准“反革命”,被列入了工作组的黑名单。不知是谢若冰的直言性格得罪了工作组,还是因谢的父亲由于属湖南省原中共地下党系统的干部遭“南下”干部为主的省委的排挤?反正,1966年的8月,谢若冰是被工作组整得只能跑到北京去告状了。
  而这一状不仅告对了,伟大领袖都接见了她,并且让她更是开了眼界,接受了红卫兵“对反动派造反有理”的观念熏陶。所以,她一从北京回长沙,就不仅不与保守的“红色政权保卫军”红卫兵为伍,反而组建了一个专造省委市委反的中学生红卫兵组织“井冈山红卫兵司令部”。
  在文革造反初期,工人出来造反还是不敢的,就算被单位领导打成了“反革命”或“右派分子”,也只能心里不服而已。所以,当时的大学生红卫兵“高司”,与中学生红卫兵“井冈山红卫兵司令部”这两个红卫兵造反派组织,在湖南省便有着很大的影响。

  ⒏“青年近卫军”——“誓死保卫毛主席青年近卫军”
“青年近卫军”的出名,与保守派的“红色怒火”类似,因为它也是一个准暴力组织。只是它属于造反派阵营,倾向于“湘派”,并且在发生两派武斗事件之前,就已颇有势力,人员远比“红色怒火”多。
  “青年近卫军”于1966年11月24日成立。其前期负责人因“湘江风雷”被镇压之事,以后不再出山。中、后期的主要负责人,便改为谭海清(人称海司令)。其总部其他负责人为易国其、熊玉林、王赐璋、王文辉、罗春辉、朱国良等青年工人,其成员则全部为二十岁左右的青工和中学生。
  在文革“全面内战”的“文攻武卫”阶段,该组织几千人全都荷枪实弹,武器装备齐全,而且大部分成员都身着只没有红星领章的正规军装(由支持他们的军队院校造反派赠送),甚至还拥有反坦克炮、六零炮等重兵器。整个“青年近卫军”组织就等于是几个团的准军事部队,它以勇猛、敢战著称,因而在武斗中,它的成员死伤数均高于其他群众组织。其下属的“闪电兵团”“申自来纵队”“钢三连”“红色尖刀排”“飞虎连”“决死纵队”等,都是专业武斗组织,有着较强的武斗实力。
1968年1月24日,中央一批领导人接见湖南造反派赴京代表团,指责批判湖南“省无联”时,说话历来随意性很大的江青,突然在其他领导人说活时,插进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还有什么青年近卫军,让它到苏联去吧!”
就是这句话,决定了“青年近卫军”的命运。
  本来,这个组织的名称确是仿效苏联卫国战争时的青年英雄团体“青年近卫军”而搬来的,但这只是一种崇拜英雄的理念所致,而与“苏联修正主义”无关。可是,江青的话语中,却明显地是厌恶任何来自苏联的事物,而不管它曾是英雄还是恶棍,更不管它是不是现在中国的青年造反组织。
江青这句话传出之后不久,“青年近卫军”便宣布解散,在其解散宣言中,有这么几句口号:“苏联不去!山头不留!继续紧跟毛主席闹革命!”
其中,有不满,也有无奈。

  ⒐“孙大圣”——“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孙大圣挺进军”
它是由省水电系统的青年工人和青年技术员所组成,于1967年2月14日成立,即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的第10天。负责人邹定国、叶财宝。其组织不大,但它成立的意义非同小可,它是在“二月镇反”的阴风惨惨中诞生的,它表明了造反派工人对“二月镇反”的不满和反抗。
  邹定国是一个时年仅二十四岁的水电勘察队员,后来,在省革命委员会成立时,他被中央任命为省革委会常委。当然,“四人帮”垮台后,他没能逃脱被撤职清查整肃的厄运。

  ⒑“长沙工人”——“长沙工人联合革命委员会”
  “长沙工人”于1967年4月1日成立。它由区属工交系统的“红岩”兵团、二轻系统的“飞虎”兵团、粮食系统的“红总站”、外贸系统的“革联”及“狂飙”战团等造反派小组织联合组成。其主要负责人:周喜庆(铁路工人、党员)、李建军(工人、党员)、张楚梗(工人)、吴超人(工人)、范令龙(工人)、熊长庚(工人)、杨炳文(教师)。
后张楚梗成为该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并做过省革筹小组的成员、省革委委员。
该组织属于“湘派”的正统派,实力不大,因为,长沙市的工人造反派,后来不是属于“湘江风雷”,就是投奔“工联”等组织了。但是,由于该组织在“湘江风雷”被镇压期间,敢于出头与新旧保守派组织作斗争,并敢于抵制省军区的压力,因而,虽然组织不大,但前期影响却有过一段很风光的时候。所以,后来成立的省、市革委会中,也都留有他们几个席位。

(四)“工派”

  所谓“工派”,即“工联派”。
  前面已说明,“工联”是湖南文革运动的后期主要造反派组织。由于在第三轮派战中,造反派内部又分裂出激进极左的“省无联”,而“湘派”中许多组织又对“省无联”抱同情态度,因此,在反“省无联”的过程中,以“工联”为首的造反派,便又单独形成了“工派”阵营。
  “工派”阵营的核心,就是“工联”。

  ⒒“工联”——全称是“长沙市革命造反派工人联合委员会”
  “工联”的前身系“长沙市工交战线革命造反联络总站”,于1967年4月15日成立。它以产业工人为主体,自下而上联合而成。“工联”这种以各工厂造反派组织为单位组成的社会团体,吸取了“湘江风雷”组织机构完全社会化、因而人员构成复杂,遭省军区认为“组织不纯”的教训,而自发构建的新型群众组织。这种组织形式的改进,正好又符合了中央提出的以“本单位、本系统为主体,实现革命大联合”的战略意图。因而,后来中央在对待“工联”与“湘江风雷”这两个造反派组织时,便明显偏向于重视“工联”。在中央的“八·十”决定中,“工联”被称为“革命左派组织”,而对“湘江风雷”,则只称之为“革命群众组织”。
长沙各大厂矿的工人造反组织,如长沙汽车电器厂“造反有理总队”、曙光电子管厂“联总”、长沙机床厂“3·31造反团”、红旗内燃机配件厂“红总”、建湘瓷厂“红色造反团”、长沙船舶厂“文革筹委会”、市搬运公司的“六号门”、湖南橡胶厂“造反总队”、市总工会“东方红观察哨”等,都是“工联”的重要成员。
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长沙市的主要产业工人与各系统的工人,包括很多原来属于“湘江风雷”组织的工人造反组织,都成建制加入了“工联”,使“工联”成为了湖南与长沙市统领二十多万工人的第一号强大造反组织。
“工联”的领导集团为五人核心小组——
  组长:胡勇(长沙汽车电器厂工人)
  副组长:唐忠富(曙光电子管厂工人、中共党员)
  成员:许新宝(汽电、劳模、中共党员)、雷志忠(省汽运公司干部、中共党员)、孙源泉(红旗内燃机总厂技术员)。
  “工联”总部下设政治部、组织部、宣传部、联络部、后勤部。各大厂矿的主要头头都是“工联总部”的常委或委员。
  在1967年夏季的“全面内战”中,“工联”还组建了一个专业武装团体——“工联直属兵团”,周国强(市总工会干部、中共党员)为该“兵团”政委,团长则由长沙汽车电器厂工人朱香桂担任。
  “工联”总部及各属下组织的头目,不少人曾在张平化“九二四”报告后被打成“右派”“黑鬼”,或因倾向“湘江风雷”遭到歧视和迫害。从1967年长沙汽车电器厂“五·九”夺权开始,“工联”各下属组织便曾一度掌握着本单位的权力,直到1968年2月28日,长沙市革命委员会的成立。“工联”是文革中带有一定正统观念的造反派组织,它组织严密、内部单纯、注意斗争策略、紧跟中央部署,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因此,后来其主要头头几乎都进入了省市及本单位的各级革委会领导机构。
  湖南全省各地的工人造反派组织,如湘潭“红造联”、衡阳“工总”,邵阳、株洲,岳阳、常德等地的“工联”,均受长沙“工联”的影响和指挥。在省革筹小组成立后,长沙“工联”发起,联合省内各地区“工联”组织与其他工人造反组织,又组建了“省工联”。不过,随着局势的稳定,按中央指示,跨地区的群众组织一律撤消,其成员都回本地区本单位,故“省工联”成立不久,并未发挥什么作用就解散而并入了取代原总工会的“省工代会”机构了。
  “工联”一号头头胡勇,时年31岁,复员军人,文革前在长沙汽车电器厂当电器维修工人,后于1968年4月被中央任命为湖南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
“工联”二号头头唐忠富,比胡勇大两岁,原是国营曙光电子管厂的工人,但文革前,他便已是中共党员。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成立时,唐忠富被任命为省革委会常委,尚居胡勇之下。但“九大”中,他当选为中共中央委员,后又在中共“十大”连任中央委员,并被中央任命为中共湖南省委常委,省总工会主任。所以后来他便成了湖南造反派名义上的第一号头头。“四人帮”垮台后,唐忠富被拘押受审,并被判刑。出狱后,他也办过一段实业工厂,因身体不好,于1997年病故。

  ⒓“市农联”——“毛泽东思想长沙市贫下中农革命造反联合委员会”
  于1967年5月26日成立,负责人为刘友贵(韶山路人民公社社员)、甘德桂(市郊综合农场社员)、周福贵(长沙县坪塘人民公社社员),它是贫下中农的造反派组织,成立时间不长,活动不多,影响不大,但其主要负责人,作为农民代表都进入了省、市革委会领导机构。

⒔“大专院校”——“长沙市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
  “大专院校”是人们对这个组织的简称(这样的简称会令外人莫名其妙),1967年6月25日成立,负责人朱顺祥,湖南大学学生。在湖南各大学出现了“红色政权保卫军”保守组织与造反派红卫兵的“高司”之际,独立不羁的朱顺祥就创立了这个人数很少的高校红卫兵造反组织,它的成员还有一些就是原“高司”中反戈一击出来的。当时造反派方面与“高司”斗争时,其阵营中,尚没有正统的大学生红卫兵组织,朱司令便率领他的小组织填补了这个空白。
  由此,朱顺祥后来进入了省革筹小组,后又担任了省革委委员。
  总体上讲,该组织能量不大,影响亦很小。

  ⒕“八一九造反有理军”——“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八一九造反有理军”
  1966年8月29日成立,系长沙最早与“红色政权保卫军”相对立的中学红卫兵造反派组织,由胡宜民、陈振国、张春利、范钧兰、陈国斌(均为市十二中学生)等5人为领导核心。
1966年8月,胡宜民等人最早在长沙市委大门墙上,贴出了震动全市的《坚决打倒“三相信”!》的大字报(“三相信”即“相信省委、相信市委、相信工作组”)。运动初期,因“血统论”的影响,“造反有理军”尚以“红五类”子弟为主体,后才吸收其他家庭出身的子弟参加。
  中央文革“二·四”批示后,“造反有理军”开始是支持“高司”而反对“湘江风雷”的。但不久内部发生分裂,1967年4月28日,胡宜民带领大部分成员出走,另组成“八一九造反有理军”,成为正统的“工联”派。
  胡宜民后来也进入了省革命委员会,成为省革委委员。
  而少部分支持“高司”的“造反有理军”成员,便在其组织名称前面加了一个“钢”字,即“钢长沙造反有理军”(简称“钢长造”),表示做钢杆“高司”派。自然,“钢长造”后来随着“高司”的垮台也烟消云散了。

(五)“极左派”或激进派

湖南文革中被称为“极左派”的组织,其“极左”并非后来人们对“极左”性质定义的概念。这些“极左派”组织是属于当时造反派队伍之左翼,有一种“不停顿地造反”“要对所有其不满意的社会现象与制度造反”之激进味。因而,现在也许应该视其为“激进派”更确切些。
湖南的“极左派”或激进派,实质性的实践活动其实并不多,他们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宣传舆论或意识形态上。
当极左派组织及其领导人大肆鼓吹他们的新“不断革命”论之际,整个社会都已人心思治,有些厌倦动乱了。而在现实中,自省革筹小组这一权力机构建立,各群众组织遵照中央指示,基本已从社会性形态,先后转变为回归本单位本系统的“工代会”“农代会”“红代会”“职代会”这四大新的半官方组织了。因此,极左派们的主张,不能得到大多数造反派成员的认可与支持。
更重要的是,由于“极左派”鼓吹的观点,不仅与中央对文革运动的部署相违,而且,他们不少激进的社会革命观点,更被中央视为异端邪说。同时,也不为当时大多数造反派们接受。
  所以,以“省无联”为组织实践的“极左派”,正式独立活动的时间仅三个月左右。在1968年1月24日中央领导人接见湖南省造反派代表团时,“省无联”就被周恩来总理与中央文革的陈伯达、康生、江青等人宣布为“反革命大杂烩”组织。随后,湖南所有的极左派组织,均被“新生的红色政权”——省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及其领导的稳健造反派们摧垮了。
  可以说,这段时期“极左派”留给历史的东西,并不是他们所召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零乱、自由、大多只有慷慨言论却再无实际行动的会议,也不是他们的各种攻击省革筹小组与稳健造反派们的大字报与标语,而是他们中有些大、中学生写下的不全是派别政治、而确有着一定社会思考意义的大字报文章。例如,《中国向何处去?》《我们的纲领》等。
  自然,这些在文革中憧憬“彻底砸烂旧的国家机器”而渴望建立巴黎公社式民主社会制度的年轻学生们,为他们的这些思想与言论,付出了惨重的人生代价,最终被以10年、15年等长长的刑期,葬送了他们的青春。

  ⒖“省无联”——“湖南省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委员会”
  它由“湖南红旗军”“湘江风雷接管委员会”“高校风雷”“红中会”“东方红总部”等组织发起,于1967年10月7日(“公告”成立日期是10月11日)成立。该组织成员,都是湖南造反派的左翼,当时也确被人们称之为“极左派”。早在8月至9月,“湘派”中许多组织及“极左派”组织,就签署了对时局看法的“八三〇声明”和“九三〇声明”。不久“湘派”中的稳健派分离出去,后来,就以上述组织,联合组成“省无联”。
  但是,所谓“省无联”,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个松散的“极左派”组织头头的联席会议,或年轻学生们发表激进观点的一个讲坛,并非一个有统一的组织形式与行动方式的机构,它的成员人数也不多,且又常常是各自为政。从组织实力上讲,它是远远不能与“工联”相比的。
  1968年1月24日后,“省无联”被省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下令取缔。

  ⒗“湖南红旗军”——“中国人民解放军荣誉、复员、转业、退伍军人红旗军”
  于1966年12月6日在省第二招待所成立,发起人为贺孟宣、陈忠华、聂其权、彭文彬、黄厚泉、杨福臣、彭寿南。它与保守组织“八一兵团”针锋相对,也以退役军人为主体,组织纯洁、成员素质高、造反精神强。它被“首都红卫兵三司”看好,曾一度成为湖南文革造反派的中坚力量。
  对于训练有素的复员退伍转业军人为主体的组织,中央是不允许存在的。因此,1967年1月20日中央军委来了个批示,明确将其宣布为反动组织,责令省军区抓捕了其头头贺孟宣等,解散了其组织。1967年7月以后,通过“变通”(即大量吸收其他非复员退伍转业军人的社会人员),成为一般性的群众组织,后期负责人为毕健,他因加入了“省无联”,在1969年即被判刑10年。%

  ⒘“红中会”——“红卫兵长沙市中等学校革命委员会”
  于1967年3月19日在长沙文华剧院成立,负责人为黄杏英(女,市一中学生,党员)、汤建平(市三中学生)、刘建成(市八中学生)、李昆明(女,市九中学生)等。
长沙市各中学、中专、技校均有它的二级组织机构,如市一中钢“三一九”(包括“夺军权”“齐卫东”“新共工”“小老虎”等战斗队)兵团、市二中“旭日东升”兵团、市三中“农奴戟”、市四中“红旗”、市五中“造反到底”、市六中“反到底”、市七中“五一六”兵团、市八中“横空出世”、市九中“重上井冈山”、市十中“战犹酣”、市十一中“风雷师”、湘江中学“井冈山人”等组织。
  “红中会”为长沙市中学生的红卫兵激进派,当时,他们与全国的红卫兵激进派组织有一些联系。文革中著名的激进论文《中国向何处去?》,即出自于“红中会”下属的“市一中‘夺军权’战斗队”红卫兵杨曦光之手(杨后名杨小凯,定居澳大利亚,著名经济学家)。

⒙“东方红总部”——“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东方红总部”
  “东方红总部”是比“湘江风雷”成立还早、并且是湖南最早成立的工人造反派组织,它于1966年9月7日就在北京成立了,回长沙后10月30日在东风广场又召开了规模达数万人的成立大会。
  主要负责人:刘定安(曲艺演员,时年19岁)、熊正吾(木帆船社工人、党员)、唐自明(工人)。
  “东方红总部”虽系长沙成立最早的造反派组织之一,造反初期,组织也曾极其庞大,高峰期发展达百万之众,几乎长沙市的每一个单位都有它的下属组织。但是,年轻的刘定安等人,显然缺乏组织经验与领导才能,自“湘江风雷”被镇压后,该组织便随同垮下来,其成员逐步转入其他造反组织。到它作为“省无联”的成员组织时,“东方红总部”已只剩极少数区街工厂的下属组织了。

⒚“高校风雷”——“高等院校风雷挺进纵队”
  于1967年4月上旬成立。主要负责人周国辉(湖南大学学生)、刘荣华(中南矿冶学院学生)、金胜利(中南矿冶学院学生)、红斗(湖南医学院学生)等。该组织人员不多,全是大学生,但能量、影响很大,它一成立就公开声明以替“湘江风雷”翻案为己任,故在长沙市造反派群众中名声很大也很好。其成员思想激进,主张推翻特权阶层、改革社会,并试图从马列主义中寻求理论根据。后成为“省无联”的发起组织与思想库,最终遭到中央文革的镇压。

(六)“炮打三红派”或“湘瓷派”

所谓“炮打三红”这顶政治帽子完全是属于“莫须有”的产物。
因为在文革高潮之际,有什么人能有胆子、或者会愚蠢到去公开反对“三红”(即“无产阶级司令部”、人民解放军、“新生的红色政权”——革命委员会)?!
而湖南的“炮打三红”罪名,竟是在造反派组织以执行所谓反“三右一风”(“三右”指右倾分裂主义、右倾投降主义、右倾保守主义,“一风”指“为‘二月逆流’翻案的妖风”)的中央指示精神为口号发动的新一轮派战中出现的。派战的发动方以反“三右一风”为旗帜,应对方则以“炮打三红”的政治炸弹甩了过来。最终,由于应对方(以原“工联”大部分组织为主)得到军队方面的支持,又有“新生红色政权”——省、市革命委员会为盾牌,再加上人心已普遍厌乱的形势,所以,只经过短短两个月左右的较量,最终以发动方的失败告终。
  在这轮新派战中,虽然发动方也有很多原“工联”组织的工人集团(湖南建湘瓷厂、省新华印刷厂、原市总工会机关等),但其意识中心与核心组织,却是原省委、市委机关的主流造反组织“永向东”战团。
  这些发动者,当时又被称为“湘瓷”派,那是因为湖南建湘瓷厂的“工联”组织负责人刘炎生(该厂中层干部、中共党员、劳动模范),是这个新集团的主要的领导人。
  之所以后来又被称之为“炮打三红派”,那则是获胜的一方给其定的政治罪名。

  ⒛“永向东”——“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永向东’革命造反战斗团”
  省委机关“永向东”于1967年4月25日成立,其成员为省委机关各部委办的干部。
主要负责人尚春仁(省监委处长)、毛华初(省档案局副局长)、阎继布、郭文军等。
湖南省最早、最著名公开支持工人造反派的“亮相干部”章伯森(省委书记处候补书记、副省长)、梁春阳(省经委副主任)为其后台与精神代表,省委、省人委(政府)一大批高级干部均为它的依靠对象与支持者。如:杜一夫(省工交政治部主任)、杨大治(省委副秘书长)、赵冰岩(省委常委、副省长)、汪立康(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丰炳仁(省监委副书记)、徐天贵(省委宣传部代理部长)等。
  它的骨干队伍,基本上是原省委、省人委(政府)中的机关干部,及湖南长沙原地下党系统的各级负责人。省委“永向东”成立后,各地、市委机关也如法炮制“永向东”组织,各县区机关也照此葫芦画瓢,都成立了“永向东”组织。
  它们上下保持联系,成为一个系统,故被其反对者称为“永向东政府”。省、市、县各级革委会成立后,由于其实际掌握着政权的各部门机关,因而有着很大的实权。终于,在权力分配问题上,与介入地方的军方和工人造反派闹翻。
  最终,在经过四个月的较量后,1968年7月底,“永向东”被省革委会、军队方面与原“工联”组织人员构成的“工代会”联合摧垮。

  以上20个组织,是湖南长沙文革中人数较多、影响较大、活动较多的群众组织。另外湖南各地有些较著名的组织,在此亦列举出来,因篇幅有限,恕不详细介绍:
  “湘派”红铁军负责人:付辰才
  “工派”邵阳工联负责人:胡求生
  “工派”湘潭红造联负责人:沈桂华、金世钧
  “湘派”衡阳湘江风雷负责人:郑开诚
  “无联派”株洲湘江风雷负责人:张传信
  “无联派”邵阳无联负责人:梁固中、陈果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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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林一叶】

武汉文革群众组织“钢工总”的成立
及领导成员变更

王 芳

《昨天》编者按:本篇节选自作者十多年前的硕士论文《记忆中的底层文革——关于文革时期武汉“钢工总”的口述历史研究》(武汉理工大学,2008年4月)。这次发表前略有修订。
作者简介详见本刊第96期(2017年8月30日)上发表的《近十年来中文世界文革史研究概述》。

文革时期,武汉群众组织中,较著名的有“三钢”“三新”及“百万雄师”。所谓“三钢”,即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武汉地区工人总部(简称“工总”或“工人总部”,后称“钢工总” )、毛泽东思想“九一三”兵团(简称“九一三”,后称“钢九一三”)、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武汉地区革命造反司令部(简称“二司”,后称“钢二司”);所谓“三新” ,即“新华工” “新华农” “新湖大” ;而“百万雄师”则是由武汉地区革命职工联合总会演变而来的,与“三钢”等组织对立。其中,“钢工总”是工人造反派中较有代表性的一大群众组织。

“钢工总”的成立

“钢工总”这一工人组织从萌芽、发起、筹备到最后正式成立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过程。下面,笔者将对这一过程作简要梳理。
“钢工总”的诞生与学生的活动及学校这一场域颇有关联。1966年8、9月份,从北京来的以赵桂林等人为首的南下学生在武汉活动,带来了中央有关文革的精神(如中央首长讲话),提出“怀疑一切”的观点。他们表示应炮轰湖北省委。南下学生的观点颇有“思想启蒙”之效。作为接待中心之一的湖北大学因地处市区中心成为串联学生的大本营。 一些因受到打压而心怀不满的工人经常偷偷跑到湖北大学看大字报,了解北京及各地有关文革的动态,并开始与南下学生和本地少数派学生接触。
“工总”发起人之一胡国基 回忆:“我就到湖北大学看大字报,就无意间碰上了丁喆生。他也是受压。一谈我们两个单位都在一起,都在汉正街。……就这样我们就串联起来了,就有一种相互的交流和支援。……就在我们厂隔壁有个武汉餐具厂,有个女孩子姓鲁,可能她也在挨整。我们串联以后相互谈,我们就不服气啊。但是你一个人在厂里挨整,可能各种信息都是封闭的,你不知道,但你串联起来以后你就知道了……以后就到湖北大学看大字报,看大字报我就要求建立一个联络站。建立联络站呢,当时就彭国华,他是一个志愿军转业的,军官转业……他也没有受过处分,也没有挨过整,但是他是同情我们,他不服气,就推举他为召集人。”
“钢工总”负责人之一李承弘 回忆:“我这个出身还有点不够,胡厚民当时好像还没有参加。当时我们写大字报的还有个余增启,他原来是党支部的组织委员,‘四清’以后下来了,没有当组织委员了。就这样,我们就组织起来了。当时宪法里有一条,有个结社自由,我们也可以结社。当时我们就想,我们自己搞,好像蛮难一样,我们参加‘红八月’ 就可以了吧?!当时呢,‘红八月’就给了我们几个袖章……学生当时就是两派意见,一派就说我们是学生组织,不要到工厂串联啊,好像有这样的规定,不同意。但有的也说,什么东西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刚开始还不是这不行,那不行,后来不是突破了吗?这个群众运动是天然合理的,再根据宪法我们也不违法。当时‘红八月’毕竟还是有两派,他们就说像你们这样的不光是你们一家,还有几家,就提出来了。我记得比较有印象的就是一个二机船厂的817,机床附件厂的有彭国华,工艺雕刻厂的有个胡国基,有这几个厂的。他就说你们是不是碰个头,自己研究一下子,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怎么办。就这样的……‘红八月’提出来(建议各工厂碰头)的。”
“红八月”中的支持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认为工人不应成立自己的组织,应在本单位抓革命促生产,表示中央不允许学生与工人串联。这时,驻省委造反的华工红反团 却表示全力支持成立工人组织,并认为学生走向工厂、与工农兵相结合是运动发展方向。于是,工总的早期发起者们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华工红反团驻省委大楼,也即湖北省委13号楼。武汉最早的工人组织开始在此筹建。
武汉锅炉厂的李洪荣 回忆:“当时华工的学生为我们牵线找‘工人总部’,在湖北省委13号楼,设有一个临时性的联络站,但是还没有形成正式的班子和组织。我去之前,已经有丁喆生,余福生,朱洪霞 也在。我去了以后,就开始酝酿成立组织和领导班子,后来组成的班子有七个人,其中四个是党员,我,胡崇元(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人,党员),李文祥(机床附件厂工人,党员),胡厚民(武昌造船厂工人,党员),郭红兵(城建的),姜诗臣 (武重工人),余福生(武汉机床厂工人)。后来就决定成立临时性的武汉地区工人总部。”
10月中旬,由武重、武锅、第二机床厂、机附等“少数派”串联,组成工人总部筹备小组。 也叫“工人总部”筹备联络站。
少数派工人取得联络后,其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即召开座谈会。第一次座谈会便是在湖大“红八月”负责人之一陈春茂的活动以及南下造反大队和湖大少数派学生的支持与帮助下组织完成的。由汉阳毛巾厂梁国瑞进行“血泪控诉”。梁国瑞是该厂干部,母亲是苏联人。文革之初,红卫兵诬陷其母是“苏修特务”,将其绑架后进行逼供信,打伤其弟。梁国瑞本人也在汉阳毛巾厂被打成了“苏修特务”,遭到捆绑吊打,泼冷水,抄家等。据胡国基所述,这一次座谈会效果很好。此后,工人联络站由彭国华作为召集人又召开了几次座谈会。对控诉人姓名、年龄、家庭成分、职业、家庭住址及所在单位的名称、地址、电话、个人在运动中遭受迫害的概况、对前景的认识等,都要求作登记。
为免被当局发现,联络站成员的活动尚处于秘密状态,人员有时需单线联系。但1966年10月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运动展开,造反形势大好,筹备小组也不失时机地在华工‘红反团’聂年生、李定初等人的帮助下,于10月28日组织了一次批判“资反路线”大会。会址是洪山大礼堂。当时会场布置、海报、音响广播、大会秩序、保卫等都由‘红反团’负责。工人主要安排人员发言,并组织人员参加大会。李承弘回忆:“会上发言的有四人,第一个是我,主要谈本厂红尖刀所受迫害的事实并进行批判;第二个是朱洪霞控诉重型厂党委如何迫害他,并把他和同厂李向阳、刘传福三人打成反革命‘三家村’;第三个是二机床厂一个青年为余平被关控诉被厂走资派的;第四个发言者忘记了,好像是中原机械厂的。此次会开得基本上成功,参加大会的有千把人,楼下基本坐满了,中途没什么人退场也没人捣乱,发言效果较好的是我和朱洪霞的批判稿。”
11月4日,筹备小组又与二司等在武昌体育场召开了六万人的群众大会,“炮轰湖北省委,火烧张体学,猛攻王任重”。
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等运动的开展,使少数派工人极大地摆脱了思想顾虑。“工总”发起人乃开始筹划成立“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战斗总部”,并草拟了成立宣言、组织原则、纲领、条例、组织纪律,且秘密印成传单。
胡国基回忆当时的情景:“在湖北大学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是在江汉印刷厂印的。这个是少数派利用加班、夜班的时候秘密印成的,然后秘密地转移到湖北大学31号楼。我们一边将传单宣言分别寄往湖北省委、湖北省人民委员会、各部委办,一面组织大家分散在各路公交汽车、电车上进行散发……引得路人争相抢阅。交通被突如其来的现象造成了混乱。而我们的传单最大限度地争取了民众的广泛同情和支持以及认可,有了群众的支持就有了力量……单位也无法再管制和约束我们了,一致认为我们最后不好收场。好心人为我们捏一把汗,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怕事者心里发寒,权力者正在收网……人们在寻找‘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造反总部’,那时候叫‘造反总部’,即刚开始筹备小组的所在地。纷纷要求加入我们的造反行列,并肩战斗……当时我们又不失时机地写了一个《告全国同胞书》。我们将传单分送给开往南北的火车以及从江岸开往武钢送职工上下班的火车。……全国很快知道了武汉有个‘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总部’了。”
随着传单的散发,少数派工人的活动始而由“地下”转为公开,“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造反总部”(筹)也逐渐被更多的武汉市民所知晓。传单的内容基本上是围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矛头对准湖北省委。湖北省委迫于急速发展的形势,不得不主动上门与造反派谈判。最初,张体学派其秘书作为代表来谈话,以中央有文件规定“不允许工人成立组织”为由,劝少数派工人放弃成立组织的念头。后来,张体学又委派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房昭义、湖北省总工会主席崔景亮、武汉市委工交政治部主任刘振邦等前来谈判。在谈判和协商中,房昭义受湖北省委委托,代表省委表示不同意成立“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造反总部”,只同意给予“联络站”的名义。双方僵持不下,经过多次协商,正式定为“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总部”。应该说,湖北省委对成立工人造反组织一事作了较大让步。 徐海亮在《东湖风云录》中指出:“现在应当承认:在成立工人组织问题上,湖北省委和武汉市委,朦胧地接受了一种理念,按自己的理解指导实际进展,一度比上海市委——乃至中央文革还要胆大一些!” 笔者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
最后,谈判双方除在组织名称上出现较大争议外,其他方面都较为顺利。确切地说,是“工人总部”临时组织提出的要求都得到了同意。这些要求包括:第一,省委拨给“工总”活动经费3000元,市委拨给1000元;第二,省委开证明同意雕刻公章;第三,拨给“工总”半新自行车12辆;第四,脱产人员工资照发,由省委通知单位不得进行打击报复;第五,红布、宣传用纸、油墨、笔等物品随用随领。拨手摇油印机一台;第六,发白色棉被若干;第七,发给餐票,在省委食堂统一按桌就餐;第八,将省委13号楼划给“工总”作为接待之用,省委15号楼作为办公之用。最后一条,房昭义等经请示省委也得到了同意。
搬迁到省委13号楼与15号楼之后,“工总”(筹)又不失时机地通电全国。万事具备后,1966年11月10日,“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总部”正式成立。
需要说明的是,如“工人总部”一样在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后涌现出来的群众组织,其建立并未得到中央的明确许可。而“在文革前的近20年中,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社会组织,任何自发性结社活动都被视为极端危险而遭到取缔和镇压。” 文革之初,中央亦三令五申,不准工人串联,成立组织则属于“反革命”,闯红灯。而“工人总部”何以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成立呢?笔者认为这里有三个促成因素:
首先,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展开,意味着以专整下层的“阶级斗争”模式被以“重点整党内走资派”的“路线斗争”模式所取代。打破了长期套在少数派身上的政治桎梏,使少数派思想大解放,抛开疑虑,纷纷建立正式的组织。譬如“钢工总”主要负责人之一C 就表示:“我是个普通群众,一个普通工人,业余作家,你把我打成‘三家村’,实际上是搅乱了阶级阵线,是不是啊?实际上是阻碍了文化大革命,为走资派开脱。毛主席说了的嘛,是不是啊?……所以我敢上台啊,喊口号啊……” 事实上,像C一样,抓住批判“资反路线”这一契机并坚定造反决心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造反派组织在这一运动展开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直接政治背景。
其次,南下造反大队点火和少数派学生的串联对“工人总部”的成立起了很大的“煽风点火”作用。如中国人民大学学生赵桂林在一次讲话中便明确指出少数派工人应团结起来以求自我保护,湖大“红八月”的陈春茂更是在“工总”筹备阶段给予很多实质性建议与帮助。
最后,在于少数派工人大都出身非“红五类” ,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往往是被打压、排斥的对象。文革第一阶段作为政治边缘人,又深受其害。因此,为改变自身的受压状态,争取个人权利,一旦有了合适的气候,便破土而出,敢于冲破旧的条条框框,“自己解放自己”,结成组织。一份关于钢工总的考察报告称:“一些被工作组打成‘反革命’‘三家村’的同志,一些支持南下‘一小撮’炮轰省委而遭到围攻并被打成‘反革命’‘别有用心’的同志,冲破重重阻力再次冲杀出来。”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简言之,正是基于以上三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钢工总”在经历了一番艰难孕育后,最终浮出水面,并因势发展成为武汉最大的工人造反派组织。

成立大会“流产”与进京

在武汉,以工人为主的造反派组织主要有“钢工总”“钢九一三”“工造总司”。其中,无论组织规模还是影响力,皆以“钢工总”为首。但“钢工总”自成立当日起,发展就不顺利——成立大会就“流产”了。
1966年11月10日晚,“工人总部”在省委洪山礼堂召开成立大会。张体学与省委书记处书记赵修到会,“新华工红反团”“新湖大”等本地学生造反派以及不少外地学生齐来“助阵”。会议由彭国华主持。张体学授旗,胡国基、鄂世纯、胡道平三人接旗。此后,张体学借故有事提前离开,说“请赵修同志讲话”。而赵修却表示成立“毛泽东思想武汉地区工人总部”未经省委讨论,只同意成立联络站。会场顿时陷入混乱。未及离去的张体学马上被追上来的聂年生、陈春茂、彭国华、胡国基等人围住。张却推说对赵修所讲的话并不知情,且赵修没有同他商量。张、赵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造反派们不得而知。 据现有资料,也无法弄清张、赵两人何以言辞不一。但赵修的态度显然令造反派们深感愤怒与不安。“只同意成立联络站”即意味着“工人总部”这一组织并未得到省委承认,也意味着组织合法性被否定。胡国基描述当时的心情:“我当时认为,一旦工人总部得不到承认,少数派的日子就更惨了。我们不仅失去了一个团结战斗的堡垒,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屏障。‘走资派’要整我们,那决不会是像工作组的样子,等待我们的将是更为残暴的血腥仇杀,我们的生命将得不到保护。” “工总”成员唯恐再度遭到整肃,于是,工人们决定上京“请愿”,希望得到毛泽东与中央的支持。
“工总”成员举着火把,冒雨向武昌南站(现武昌火车站)行进。沿途绕省委所在地游行,并呼喊口号:“打倒湖北省委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倒王任重!”“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坚决把反迫害斗争进行到底!”“毛主席革命路线万岁!毛泽东思想万岁!毛主席万岁!”等。胡国基说:“我们为什么有这样大的魄力、胆量和勇气呢?敢于上南站进行冲锋呢?这是长期受压而产生需要释放的一个结果,是省委玩弄欺骗,我们感觉上当受骗而产生一种需要宣泄的结果。是我们在长期受压后,少数派核心群体在湖北大学吸收了充分的氧气,紧密团结步调一致形成的一个战斗群体,从而不再是一个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这乌合之众即在顷刻之间凝聚成了铜墙铁壁般的战斗群体,并产生了高爆发能量和不可抗拒的反抗性以求更大的生存空间来改变和保护自身命运的能力。”
“工总”上京之事惊动了湖北省委。11月11日与12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房昭义、湖北省总工会主席崔景亮、武汉市市委工交政治部主任刘振邦等两次与“工总”领导层谈判,但皆无功而返。第二次,省委宣布了五条:第一,不抓人;第二,只承认建立联络站;第三,迅速离开铁路;第四,“工人总部”头头必须向房昭义悔过自首;第五,不服从者后果自负。这一最后“通牒”形式的谈判再次谈崩后,省委代表迅速离去。随后,全市各单位纷纷派出领导人到火车站,送食品并“游说”,动员大家撤离,并承诺对“请愿”之事既往不咎。同时,又让“请愿”者的家属前来劝说。一时间,最后坚持上京“请愿”的“工总”成员大为减少。
时任临时指挥长的彭国华说:“……有人跟我泄露这个消息,他说你们赶快改变一下策略,不然他们就给你们定‘破坏抓革命促生产’这个罪名,说你们扑铁轨,破坏交通。”
12日下午,“工总”勤务组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由主管活动经费的余福生先行到北京打前站,为后来人员解决食宿问题。为缩小目标,减少阻力,李洪荣带一部分人从汉口火车站赴京,胡厚民带一部分人坐南下列车然后转乘北上,丁喆生带一部分人坐深夜十一二点钟的列车北上,彭国华、李文祥带一部分人员从江岸区北上,胡国基带领一部分人由南站上车。
经过一番波折后,“工总”几百人陆续到京,并在国务院白石桥接待站碰头。在北京这一段时期,“工人总部”在京成员参加了一些重大事件。
其一,参加全国各地在京串联的造反派工人在首都工人体育馆举行的“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誓师大会。大会得到首都红卫兵三司的帮助,武汉“工总”到京人员负责主席团保卫工作。因工人们迟迟不见中央首长前来,故愤而离场前往中南海,要求中央接见。
据李承弘回忆:“在体育馆门口集合了二三百人……队伍首先在中南海门对面人行道马路上停下来。因人多,各地都有,王光照主持推选代表去和中南海门卫谈判。……正在此时,不知谁带头,有几十个人往我们站着的地方向街对面的中南海门前冲去。中南海很多门卫就出来阻拦。人也没继续冲,也没走,只是围着门口,口里叫着‘我们要见毛主席’,‘我们要见中央首长’。我们见人群已乱,也顾不上再推选代表了。我、胡厚民、王光照、陈春茂等过来劝说他们退回来。但劝说无效,就僵着。第二天凌晨一点多吧,北京三司学生开着一二辆交通车来了,带来了馒头和面条,同时劝说大家回白石桥。劝说理由:我们这样做,很不顾大局,目前中央内部有斗争,我们这样干,让中央内支持我们的中央首长很为难,做的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同时,再三许诺最近几天之内,一定请中央首长接见我们一次。一来天太晚,三司学生再三劝说,二三百人的队伍大多数散了……最后剩下的有十几个人,我记得有我、陈春茂、周光杰、刘万泰、兰小初(武汉铁丝厂)……其中刘万泰表现较为激烈,一边诉苦,一边解开大衣扣子。大衣没见他脱。以后传说刘万泰打赤膊向中南海冲,完全天方夜谭……天刚亮,广场上传来今天毛主席在天安门见红卫兵消息,我和陈(作者按:陈春茂)就乘机劝说大家离开中南海,到天安门前去。这也是一个台阶,十几个人冲得进去?所以最为顽固的刘万泰、周光杰都离开了。我一晚没睡,人太困,回白石桥睡觉了。我没参加接见,‘工总’有一部分参加了。但都是个人行动,‘工总’没组织,也没人组织我们。”
其二,要求与陈伯达辩论。此事源于上海“安亭事件”。几乎与“工总”成员上京“请愿”的同时,上海大批工人在安亭拦火车要求进京。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在给安亭工人的电报中,说这一行动是错误的,问题要回上海解决,工人要抓革命促生产,“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等。上海工总司则批判陈的电报是“大毒草”。在京的“工总”头头也参加了这一工人活动。
据王光照回忆:“会后,我们打着‘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武汉地区工人总部’的旗帜,步行来到中南海西门,在墙壁上贴了两条标语,说我们要找陈伯达同志辩论:到底革命是‘大道理’还是生产是‘大道理’?我们认为陈伯达把‘大’‘小’颠倒了,不符合毛泽东思想。我们共去了三百多人,为了避免给人以口实,我们把身上凡是金属制品哪怕是指甲剪也都集中交给其他人带回去。朱洪霞、胡厚民、王光照和李承弘等人排队走到中南海西门,与一个穿四个口袋军装的干部交涉要见陈伯达。大家都安静地坐在警戒线外,只有一两个人站起来,要求转达‘一定要把陈伯达同志请出来’。晚上,绝大多数人撤走后,胡厚民和李承弘等人一直坚持到深夜12点。”
这次活动最终无果而终。但“工总”进京成员上中南海请愿一事,在次年3月,被武汉军区定性为“冲击中南海”,成为将“工总”打成“反革命”的主要罪状之一。此是后话。
其三,受到中央领导接见。“工总”进京成员一部分参加了11月26日毛泽东第八次接见红卫兵活动,一部分还参加了周恩来、陶铸、李富春、陈毅、谭震林、刘宁一等人接见群众的大会。周等人对工人造反派表态支持,但希望工人们回去抓革命促生产。
“工总”进京成员此行目的基本达到,头头们始而决定回汉就地闹革命。胡厚民留在北京主持联络站。
中央领导人的态度令“工总”成员大为振奋。心情全不似当初在南站时无可奈何之下“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沉重与复杂。返回武汉的工人们出了汉口火车站,即打着“工总”旗帜再度游行。武汉有支持者敲锣打鼓,放鞭炮以示欢迎。此后,越来越多的人要求加入“工总”。
进京成员回汉后,省、市委态度也随着形势大变。张体学派秘书高某,省军区派王殿仁,8201部队派组织科长张国兵分别做“工总”的联络员。省、市委也不得不默认“工总”的合法性了。

“钢工总”的组织发展

当时群众组织的诞生都会参照已经看到的一些红卫兵组织的做法,发表充满时代语言的《成立宣言》,有的还会公布组织章程。工总成立前夕,因朱洪霞在批判“资反路线”会议上发言效果不错,又是业余诗作者,故由他起草工总成立宣言。组织章程由李承弘执笔。李承弘回忆:“我是依葫芦画瓢,按一个造反组织的章程套过来的。运动初期,阶级斗争观点强得很,走到哪都是先念一段毛主席语录,然后自报家庭出身和本人成分,流行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红五类唯成分论,就是造反派也不能脱俗,如果一开始组织不纯,是容易被人抓辫子的。所以章程要求很严,一要本人出身好,二要工作中没受过任何处分。”这一规定在初期限制了不少人的加入,以致在1967年大联合、三结合阶段,李承弘被一些工总领导人认为在组织路线上有关门主义。
“工总”成立大会尽管有点曲折,但最终还是得到了省市委的同意。其合法性地位的获取为接下来的组织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工总以“大胆发展而又不让一个坏分子侵入”为原则,表示坚决按照公安六条整顿、纯洁自己的队伍。1966年12月30日,工总颁布“组织条例”,提出“以出身好(工人、贫下中农、革命干部家庭出身者)工人为主体,以革命左派为核心的”革命组织路线,按巴黎公社的民主选举方法,产生各级服务员,把“敢于革命、敢于造反”的工人吸收到战斗队里。从大型工厂、重工业工厂到小型的生产合作社,从生产的第一线到国家机关、科室单位,都有工人总部所属的战斗队。总的来说,以大型的、重工业工厂和中型工厂的工人“发动得最好”,战斗队组织最发达,是一个以产业工人为主体的工人造反大军。
钢二司曾在1967年7月出过一份关于工总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至1966年12月底统计,工人总部共有战斗队员20万左右。1967年1月底2月初,《人民日报》几次报道武汉地区工人总部,肯定其大方向后,工总迎来组织发展的迅猛时期,由20万增加到48万,其中包括专区、专县的工厂,如大冶钢厂等。应该是出于保护组织的考虑,工总73个基层单位的领导人共524人,出身于贫下中农、工人、革干、革军、烈属者370人(占70.67%),出身于一般劳动人民家庭145人(占27.67%),出身于非劳动家庭的占14人(2.67%)。这其中,党员占19.28%,团员占20.8%,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学习毛著积极分子者占7.06%。而对武重、武昌车辆厂、国棉二厂、青山船厂等15个基层单位共8800名战斗队员的统计,发现劳动人民家庭8267,占总数93.8%。
但是,1967年3月,“工总”再次被打成非法组织,其头头和积极分子被武汉军区冠以“反革命分子”头衔抓捕。直到同年夏,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七二〇”事件,武汉军区受到中央严厉批评并被改组,得到军区支持的保守派“百万雄师”又反过来被打成反革命组织,一度身处武汉军区与保守派重压之下的“钢工总”方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并于“七二〇事件”后达到组织发展的顶峰。

“钢工总”的领导层变更

“钢工总”在成立和发展过程中,领导层发生了多次变更。笔者写作此文时,主要领导人朱洪霞、胡厚民均已去世,能联系上的发起人仅有胡国基和李承弘二人。二人在记忆上还存在一些差异。下面,笔者结合已有资料及二人的回忆,尽可能呈现文革初期两年钢工总的领导层变更概况。

(1)在湖北大学活动期间(1966年8、9月)
核心人物包括彭国华、李文祥、丁喆生、胡国基、余平、刘超群、余福生。其中,彭国华是召集人。这一说法源自工总早期核心人物之一胡国基。
据胡国基回忆:“工人总部在湖北大学没有明确的分工。有事情了大家一起承担一起搞,但是后来要形成一个正式的常规组织的时候呢,我们就建立了一个健全的正常的机制。彭国华是抗美援朝转业军官,武汉机床附件厂工人,工总的总召集人;李文祥,干部,武汉机床厂车间党支部书记,协助工总召集人彭国华处理日常事务;丁喆生,武汉医疗器械厂工人,工总负责组织工作,财务管理兼会计;胡国基,武汉工艺雕刻厂工人,工人总部负责联络信息——那时候不叫信息,叫情报动态,以及动员;余平,党员,老红军后代,武汉第二机床厂干部,工总负责搞政工的;刘超群,后改名为刘群,老红军后代,武汉第二机床厂团委书记,负责搞宣传鼓动工作;余富春,武汉第二机床厂工人,负责后勤支配和管理。全体人员一律称服务员。在这里,没有大小头头的称谓和头衔,统称为服务员。”
工总的另一位早期核心人物李承弘指出:“大约在10月中旬,汪业勤等人对我说,现在也有几个工厂工人找他们,是否我们工厂的人一起坐起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个更好的办法。他告诉我有二机床厂的余福生、武汉机床附件厂的彭国华等人。” 可见,余福生、彭国华等人此时确实已开始在湖北大学活动,但是否已形成如胡国基所说的联络站,李承弘回忆录中并未明确提到。

(2)湖北省委13号楼时期(1966年10月中旬至11月中旬)
根据李承弘的回忆,工总的初创始于湖北省委13号楼时期。这一时期工人总部(筹)仿照巴黎公社原则,在组织设置上:最高决策机构是主席团,在其下面设一执行机构——勤务组。○1主席团人选由各单位推举,要求成分好,最好是党员。“我现记得主席团人员有:武汉二机床厂余柏林、武昌铸钢厂余尊启、武汉机床附件厂李文祥、武汉锅炉厂张贵生、武汉重型机床厂胡崇元、华工附属工厂毛卫(?)国、武汉肉联厂谭光前、江岸制革厂李祥用,另外中原机械厂、应城盐矿、汉阳造纸厂各有一名,还有三人及其所在单位都忘记了,一共是14人。”○2勤务组基本上由筹建人员组成,且成员不固定,定期轮换。勤务组由7人组成,有李承弘、余福生、李洪荣、彭国华、胡国基、朱洪霞,“最后一名是丁喆生还是鄂世纯不能肯定。”
不过,胡国基关于这时期的核心领导人情况的表述却大不一样。胡国基指出,余平、刘超群两人因认为工总在吸收组织成员时,不大注意队伍的纯洁性,故而退出了服务员班子。武汉锅炉厂李洪荣(党员)、武昌铸钢厂胡厚民(党员)填补空缺进入领导层。经李洪荣提议,原“服务员”的称呼改为“勤务员”,又称“常委”。也即,胡国基认为省委13号楼时期存在一个7人核心小组,成员有:彭国华、李文祥、丁喆生、胡国基、李洪荣、胡厚民、余福生。此外,随着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人胡崇元(党员)的加入,李文祥(党员)提出现在有4个党员了,可以成立党小组。李文祥任组长。党小组成为常委班子这个核心的核心。其成员在1967年1月后,就没有以党小组名义活动了,除李文祥外,其余人员一直担任工总勤务员。

(3)“工总”到北京上访后在白石桥招待所期间(1966年11月到12月初)
根据李承弘的叙述,工总上京时期,因主席团到京人不够数,就改为政治部,由胡厚民、胡崇元、李文祥、李洪荣等四名共产党员组成。其中,李洪荣任召集人。勤务组人员未动,李承弘负责具体行动,主要带武重小分队;朱洪霞管宣传;彭国华、胡国基负责联络;在京期间因表现突出的姜诗存,从工总普通成员被提拔上来临时负责后勤工作。
胡国基的回忆也提到了由这四名党员成为“核心”领导一事,不过,说法上略有不同。胡国基称其为党小组而非政治部,并称李文祥为组长而非李洪荣。

(4)1967年1月9号的“改组”到1967年3月中旬
1967年1月9日,工人总部进行改组,“清除”了彭国华、李文祥、胡国基等人,总部领导班子由7人小组改组为9人小组。这9人分别是:朱洪霞(执行组长)、胡厚民(执行副组长)、周光杰(执行小组副组长)、李洪荣(政治部长)、李承弘(组织部长)、余克顺(组织部副部长)、刘群(宣传部长)、姜诗成(作战部长)、侯良正(生产部长)。
对于彭国华、李文祥、胡国基三人为何被“清除”出组织,几位早期发起人的说法略有不同。1967年元月5日,保守派组织职工联合会半夜砸了工人总部。6日,工人总部又砸了职工联合会的总部,并捉了四五十人关在《湖北日报》所在的汉口红旗大楼内。根据李承弘的说法:李文祥、彭国华、李洪荣等人因同情被抓之人,最终放了这些人。三人由此被朱洪霞等人视为“右倾”,并最终被清除出组织。
根据胡国基的说法,朱洪霞等人与彭国华、李文祥、胡国基等人在是否要批斗王任重问题上出现分歧,并借此时机将彭国华三人弄下“台”。“我们元月1号批斗王任重。批斗之前我们私下就开过会,就是要抢王任重,但是彭国华就反对抢王任重……朱洪霞主张抢王任重,所以呢他们最后还是背着常委会决定不抢王任重。最后武重就把王任重抢了,抢了以后呢关在红楼里面。……该我当班了,我一看王任重正在小阁楼里面……我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后来走了,我就到彭国华那里去了,去找他,问他知不知道王任重被抢的情况。他很生气,原来商量好了不抢王任重的,现在怎么把王任重抢了?!我们就好像上当了。那个王任重呢,成了一张牌,谁掌握了王任重,谁就有主导权。王任重控制在武重手上,控制在朱洪霞手上。后来别人把王任重抢过来之后,把王任重送到红楼的时候,朱洪霞跟胡厚民碰了头,因为胡厚民本来就想把我们几个人全部干掉。胡厚民就跟他说……就出了很多点子,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1967年1月9日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朱洪霞、姜诗成的作战部在红楼发动了政变,绑架了李洪荣、李文祥、彭国华三人,用黑色的布把三人的眼睛都蒙上了,用抹布堵口。抹布啊,抹桌子的抹布,很脏的,然后把他们五花绑就绑起来了,把他们三人绑架到武汉重型机床厂一个地下室,进行拳打责问。可能朱洪霞、姜诗成长期感到了总部常委会的正常民主,这个正常民主对他们有种制约,对他们的放荡行为的制约,感到很不满,把他们限制住了。所以此时朱洪霞、姜诗成对彭国华、李洪荣、李文祥就一顿毒打,并且将热气腾腾的一碗稀饭对准李洪荣的头上劈头就倒下来了。那个稀饭,滚烫的稀饭就顺着他的头脸部一直流下来。这时候李洪荣屈服了。他就将党小组组长的职务,就是一号头头那个职务拱手让给了朱洪霞。朱洪霞连党员都不是,他就顺理成章登上了党小组——那个时候叫党小组,我们称为执行小组,又称为核心小组……周光杰担任了二号头头,胡厚民担任了三号头头。事后的权力决斗中,朱洪霞和胡厚民联手,又将周光杰、刘超群、侯良正等人一并拿下,那是后话了。后来又把他们3人搞下去了。”
关于用热稀饭倒在李洪荣头上之事,李承弘在回忆录中有所提及,但说法不同,说是“武重的江新强突然把一碗热稀饭砸向李洪荣头上,险些砸中”,对于勤务组排名上则认为此时朱洪霞是一号头头,胡厚民是二号头头,周光杰是三号头头。
根据文革亲历者彭勋 的口述,工总领导层的矛盾其实另有缘由。“分歧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当朱洪霞和胡厚民成了工总的核心成员之后,就提出:‘像彭国华、胡国基都是一个小厂子里的,领导产业大军只有我们武重啊,武船啦,武锅啊!’这个调子唱出来以后,彭国华就感到不妙。……彭国华在北京,感觉到将来保不住自己地位,就去找了总工会的刘宁一。提出:建立一个工农联盟的组织,不但要有工人,还要把农民兄弟也一起串起来。农民都主要在郊区,人数又多。那么彭国华就想,借助农民这股子力量,抗衡这些大厂子老爷们。这是一种说法。这件事情有没有呢,确有其事。那就是刘宁一的秘书第二次再见彭国华的时候说,你们要建议工农联盟也是可以的,你们自己考虑,自己找。结果丁喆生把这一消息……透露给朱洪霞和胡厚民。这下他们就有把柄了。工人总部怎么搞什么工农联盟呢?是不是啊?……这时发生了保守组织砸红楼的事情……这个红楼一砸呢,马上武重、武船和武锅就派了很多人去保卫这个大楼。而彭国华呢,是拿不出人马来的,又不及时赶来声援。因此‘工总’内部开会。啊,这么些弱小的力量,特别是他还要搞工农联盟,啊哈,这个,在一次会议上他们就成了少数派。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我,我没有参加他们的任何会议。”
就这样,一方面,胡厚民、朱洪霞等人自恃“出身”大型企业,认为小厂无法承担“钢工总”这样的大组织领导职责,另一方面,由于在成立工农联盟组织和批斗王任重等问题上存在分歧,导致矛盾激化,进而致使彭国华、胡国基等发起人退出“钢工总”。可以说,这是“钢工总”内部的一次权力争斗。

(5)1967年3月中旬至7月底
1967年2月,由于武汉军区的介入,造反派处于不利境地。工总头头已有了被捕的思想准备。周光杰、侯良正、余克顺三人因生活作风、历史问题等缘故自动回避离开总部,同时决定胡崇元为主、沈复礼为副组成第二套班子。1967年3月17日,工总大部分头头包括朱洪霞、胡厚民等人被抓,工总的领导班子发生变化。从5月中旬至7月底,胡崇元被推为临时领导班子组长,沈复礼、夏邦银为副组长,李承弘、李洪荣为勤务组成员。

(6)1967年7月底
7月底,工总总部重新整顿勤务组班子。设五人核心小组及“勤务员”(11人)。分工情况如下:
执行小组(五人核心小组)——
朱洪霞,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人,执行小组组长;
胡厚民,党员,武汉冶金公司武昌造船厂工人,执行小组副组长;
夏邦银,党员,汉阳轧钢厂工人,执行小组成员;
胡崇元,党员,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人,副组长;
沈复礼,党员,武汉锅炉厂,技术员;
政治部——
李洪荣,党员,武汉锅炉厂工人;
组织部——
郭洪斌,团员,武汉房地产局工人;
作战部——
姜诗成,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人;
吴正斌,长航汉阳港(烽火兵团)工人;
办公室——
张耀忠,党员,武汉列车电力基地工人,(兼斗陈办公室主任);
联络部——
刘兴隆,团员,武汉锅炉厂工人。
综上所述,工总自初创不满一年,即经历了数次领导层变更。自1967年1月9日以后,朱洪霞、胡厚民成为“钢工总”的领袖人物,其中实权人物实际上是胡厚民。


“钢工总”部分领导人小传
(以姓名拼音为序)

胡国基
1943年生,湖北黄陂人,原武汉工艺雕刻厂工人。1958年从武汉市共进中学进武汉纺织机械厂学徒。1960年在武汉技校读书,后因病休学。1961年至1963年在武汉戏剧用品厂学徒。1963年至1965年在武汉旗帜厂工作。1965年至1970年5月21日在武汉工艺雕刻厂工作。工人总部发起人之一。1970年5月21日至同年6月22日被武汉市公安机关硚口区军管小组甄别所以“五一六”分子名义关押。1970年6月22日至1973年7月16日转为拘留。1973年7月16日至1974年4月9日以打人致残罪名逮捕。1974年4月9日,超期羁押4年之后,硚口法院以打人致残判处免予刑事处分,本人不服上诉。1974年8月30 日,武汉市中级法院二审判处免予刑事处分终审判决。回厂后1977年5月25日又被拘捕。1977年11月16日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1986年7月30日从湖北省少年犯管教所刑满释放,向原单位领导要求按政策回厂工作遭拒。

胡厚民
1937年生,湖北汉阳人,中共党员,1954年技校毕业分配到武昌造船厂当工人(厂党支部组织委员)。1958年大炼钢铁时调武昌铸钢厂工作。1961年入党,延至1964年转正。1965年负责武昌造船厂工人业余文艺宣传队。文革中任“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武汉地区工人总部”二号勤务员。1967年3月17日被武汉公安局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7月19日陈再道等军区领导人在军区党委常委会上作检查后将朱洪霞、胡厚民等释放。1968年任武汉工代会副主任;1968年初,任湖北省革命委员会常委。1970年5月被定性为湖北省“五一六”的总头目抓捕。批斗后送沙洋劳改农场劳改。1974年3月2日公安机关根据省、市委指示释放胡等人。1976年任湖北省总工会常务副主任。“四人帮”下台后与夏邦银、朱洪霞、张立国一起被定为“‘四人帮’在湖北的追随者夏、朱、胡、张”。1977年11月28日被开除中共党籍,撤销一切职务,由司法机关逮捕。1982年7月28日被以“阴谋颠覆政府,推翻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诬陷迫害干部、群众”等罪名判处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1990年9月,时年76岁的胡母以“原判执行刑期计算有误”向武汉中级人民法院申诉,经法庭审理裁定,确应扣除文革中多次羁押期4年零9个月,胡的刑期“起止日期应从1976年12月10日起至1992年3月9日止”。1990年10月31日在劳改农场病故。

李承弘
1943年生,祖籍湖北黄冈,武昌首义元勋李西屏之子。1954年入读湖北省第一中学。1957年10月初下放到武汉市洪山区前进乡成为农业社社员。1958年9月被武昌造船厂技校招生录取,1960年夏毕业留校。旋即(可能因亲属中一人被打为右派)被分到武船铸钢车间。1961年下放湖北荆门县漳河水库灌溉水渠工地。1962年秋返回铸钢车间工作。1965年加入共青团(同年,武船铸钢车间因冶炼行业归口划归武汉市冶金局领导并改名为武昌铸钢厂)。文革初,与胡厚民、余尊启联名贴出武昌铸钢厂第一张大字报。“钢工总”的发起、组建人之一,初期为总部勤务组成员兼首任组织部长。1967年3月17日被以“现行反革命”罪名抓捕。5月17日出狱。文革后被定为“犯严重政治错误”,开除厂籍,留厂查看。2011年去世。著有《百年寻梦——一个辛亥武昌首义元勋家庭的百年政治命运》,香港:中国文化传播出版社,2010年。

沈复礼
1938年出生,浙江杭州人,1957至1963年就读于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大学期间196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文革期间加入“工总”后,1967年3月17日被以“现行反革命”罪名抓捕,5月15日释放。出来后即从事恢复“工总”活动。11月任武汉锅炉厂革委会主任。1968年1月任武汉市革委会常委。1968年底,军代表进驻武汉锅炉厂任革委会主任,沈改任革委会副主任。1968年底被选为出席中共“九大”代表。1969年4月出席中共“九大”。1970年7月下放车间劳动,当车工。1973年8月至1976年11月任武锅工具科科长。1976年“四人帮”下台后接受隔离审查一年。1977年11月6日被捕。1983年1月即将出狱时,武锅纪委决定开除沈党籍。沈表示抗议,并要求恢复党籍。被武锅纪委认定是“不服罪”,规定沈出狱后不能回厂工作。1983年2月沈被以“免予起诉”形式释放。4月,武锅将其调入武锅低压厂,管理长江锅炉厂。1991年以工程师职称退休。

夏邦银
1935年1月生,汉族,湖北新洲人,中共党员(后被开除党籍),中共第九届、十届中央委员。1955年6月参加工作,相当于初中文化。1955年6月至1958年6月为湖北汉阳长江大桥供应站采购员。1958年6月至1976年11月为汉阳轧钢厂工人。文化大革命中担任“钢工总”勤务组成员。1967年3月17日被武汉军区以“现行反革命”罪名抓捕。5月经造反派在公安局门外静坐绝食要求被释放出狱。6月任武汉揪陈(陈再道)抗暴总指挥部副总指挥。1968年2月任湖北省革命委员会常委。后任汉阳轧钢厂革委会副主任、中共汉阳轧钢厂委员会副书记。1973年6月27日任湖北省总工会副主任、中共湖北省委书记。1976年“四人帮”下台后被免职,与朱洪霞、胡厚民、张立国一起被定为“‘四人帮’在湖北的追随者夏、朱、胡、张”。1977年11月被开除中共党籍,撤销一切职务。1982年7月28日被以“阴谋颠覆政府,推翻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诬陷迫害干部、群众”等罪名判处有期徒刑13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服刑期间被减刑6个月,于1989年获释。1990年7月至2000年5月被武汉钢铁公司招收为合同制工人,在汉阳钢厂行政科厂容办工作,工资按原级别套照现标准,到期退休。2001年9月29日在武汉去世。

朱洪霞
1934年生于上海,回族,祖籍安徽寿县。出身于一贫苦小贩家庭。从上海回民中学初中毕业后进上海机床技工学校学习。1955至1956年,在济南第二机床厂工作,并在补习夜校学完高中数理化。技校毕业后1956年被分配到武汉重型机床厂工作。工作中1959至1960年在湖北医学院俄语技校学完初级俄语。1960至1961年在武大夜校学完文艺理论、汉语语法。1964年四清运动中,是运动后第三批属于较好的发展对象。1965年9月,被评为全厂学习毛著积极分子,受到厂政治部奖励。文革前还是厂文艺创作组成员,发表过诗歌、歌词作品。文革初期,先后发表了《对黑线给予沉重回击》(1966年5月8日登载《武汉晚报》)、《剥开坏影片“舞台姐妹”的外衣》(1966年5月18日载《武汉晚报》)、《工农兵拿起我们的笔》(1966年6月1日载《武重工人日报》)等。1966年9月,支持南下学生炮轰湖北省委。10月底,在武汉地区工人控诉湖北省委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会上作为厂代表发言。后任武汉市最大的工人造反派组织“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武汉地区工人总部”勤务组一号勤务员。1967年3月17日被武汉军区以“现行反革命”罪名抓捕。7月16日毛泽东在武汉主持汇报会时提出要给工总平反,放掉朱洪霞。18日周恩来在武汉军区干部汇报会上作总结时指出军区支左犯了严重错误,要给工总平反,迅速放掉朱洪霞。19日陈再道等军区领导人在军区党委常委会上作检查后将朱与胡厚民等释放。年底朱任武汉市工代会主任。1968年2月被结合为湖北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1973年6月27日任湖北省总工会副主任。1975年初李先念等中央领导人接见朱洪霞等4人时,要求朱等贯彻安定团结方针,在省委领导下多做团结工作,多做对人民有益的事,要带头下基层,到基层锻炼。后曾下放任大悟县革委会副主任兼宣化公社革委会主任。1976年“四人帮”下台后与夏邦银、胡厚民、张立国一起被定为“‘四人帮’在湖北的追随者夏、朱、胡、张”。1977年11月28日被撤销一切职务,由司法机关逮捕。1982年7月28日被以“阴谋颠覆政府,推翻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诬陷迫害干部、群众”等罪名判处15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3年。出狱后无正式工作,劳病交加中两次中风后,于1997年1月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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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林一叶】

广州文革早期的群众组织

叶曙明

《昨天》编者按:本篇节选自作者有关广州文革史的著述。
作者简介:叶曙明,广东作家,近代史研究者。创作以历史、散文、小说为主,出版了“近代史三部曲”——《大变局:1911》《重返五四现场:1919,一个国家的青春记忆》《中国1927·谁主沉浮》。从1980年开始在花城出版社任职,此后一直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对广东地方史料尤为熟悉,曾出版《其实你不懂广东人》《广州旧事》《万花之城:广州的2000年与30年》《广州往事》《水城记忆:广州河涌史话》《儒林芳草:广州书院史话》《广州传》《中山传》等多部著作,被誉为广东文化的代言人。1990年代以来对广州地区文革史做了大量访谈、资料收集与研究,抢救下许多亲历者口述史料,2013年在《羊城晚报》发表了有关广州文革史的系列文章。

学生组织

1966年6、7月间,广州的中学开始大量涌现各种小组织,包括五花八门的战斗队、战斗小组、委员会,比如广雅中学便成立了“革干子弟委员会”,二十一中成立了“三老子弟委员会”(三老即老干部、老工人、老贫下中农)等,清一色是红五类子弟。
华南师范附中的高干子弟甚多,8月11日,以一批高干子弟为核心,成立了附中红卫兵,成员按年级编中队,约有四百多人。这是广州地区第一个真正冠以“红卫兵”名称的学生组织——而且在“八一八”之前。虽然声称欢迎与家庭划清界线的剥削家庭子女加入,但实际上这是一个“红五类”组织,在附中红卫兵中担任头头的,都是出身军干、高干家庭的,后来号称“老兵”的广州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即由此发展起来。
在华附红卫兵成立12天之后,又有第二个红卫兵组织出现了——南海红卫兵。这个新组织以“要武战斗组”名义发出宣言称:“班内过去的一切组织,什么团支部、班委会、班代表小组、民兵组织……统统解散!一切权利归彻底革命的‘红卫兵’要武小组!我们从今天起接管一切!我们将根据阶级斗争的需要逐步重新建立各种组织。”
大学也出现了红卫兵组织。8月29日,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中山大学兵团成立。兵团是受校文革临时筹委会领导的,加入兵团的人,必须是纯之又纯的“红五类”。物理系原校田径队有一名短跑选手,仅仅因为有替富农母亲翻案的“想法”,不但不能加入红卫兵,还被打得皮开肉绽。各个系都把前一段重点批判过的人物,再拎出来斗争一遍,戴高帽游校,关进“牛棚”。
与血统论红卫兵观点相左的另一派学生,也拉起了自己的队伍——中山大学红卫兵总部。该组织最大的特点是:并不拒绝非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学生加入,但同时也敢于打出“红卫兵”的旗号,让许多非“红五类”家庭的学生也能成为红卫兵。因此,在九个系里都有他们的人,队伍比兵团大得多。总部成立大会那天,省委书记处候补书记李子元受赵紫阳委托,到场致贺词。
在华南工学院,成立了“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号称“我们的队伍是以红五类(工人、贫下中农、革命干部、革命烈属、革命军人)子弟为主的队伍”。后更名为“华工红旗”。与他们观点对立的另一派学生则成立了“心向党大队”。9月2日,心向党大队、燎原战斗大队、东方红战斗大队、赤卫兵、红色工程兵、红卫军、二系红卫兵、六系红卫兵大队等,合并组成华工818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名称是纪念毛泽东8月18日接见红卫兵的日子。除此之外,还有诸如毛泽东思想红卫兵、九一五红卫兵等五花八门的红卫兵组织。
8月23日,广州中医学院成立学生组织“中医301革命联合战斗大队”(寓意8月12日冲出校园的301位同学,简称中医301)。他们没有采用“红卫兵”这个名称,但几天后,另一派的学生组织,则直接命名为“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广州中医学院大队”,成立宣言的血统论色彩十分强烈:“我们的组织就是红五类子弟(家中无牛鬼蛇神),是彻底革命的毛泽东主义者红卫兵,它有严格纪律,行动战斗化。”
8月30日,广医红旗战斗大队(广医红旗)成立。这也是一个没有冠以“红卫兵”的学生组织,但其实他们也自视为红卫兵。
广州的红卫兵组织,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十几个人也成立红卫兵,几十个人也有,几个人也有,一所学校一夜之间冒出几十个红卫兵组织,有毛泽东思想红卫兵、井冈山红卫兵、遵义红卫兵、红旗红卫兵等,形形色色,名称各异。在华师有一个叫“毛泽东主义自来红红卫兵”,听名字就知道,都是清一色红五类。中山医学院也成立了毛泽东思想红卫兵与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两派在血统论问题上,互相指责,争吵不休。
表面上看,“红五类”红卫兵与非“红五类”红卫兵,互相对立,其实思想脉络是相通的,非“红五类”学生在骨子里,也接受红黑之分,承认自己的家庭不是红的;同时他们也承认红卫兵是有门槛的,不能随便乱叫。因此,很多非“红五类”学生在成立组织时便露怯了,不敢直接亮出红卫兵的名号,而要称作“战斗队”“红旗”“兵团”“野战军”之类。
8月的最后一天,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广场第二次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五十万红卫兵和革命师生。全国的红卫兵运动,再推上了一个狂热的高潮。一批到北京串联的中山大学学生,在接受毛泽东接见后,当场宣布成立“红卫兵中山大学831战斗团”(中大831)。这是一个要求成分纯洁的“红五类”红卫兵组织。在1967、1968年的广州地区所有重大事件中,这个组织都以非常激进的立场出现,成为广州军区的眼中钉。
10月28日,以广东工学院红卫兵为首,联合毛泽东思想红卫兵中南林学院总部、中医301、广州人民教育学院红卫兵、中山医主义兵大队、广医红旗、广东艺专东方红等十个组织,联合成立广州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一司),人数约1.5万。总司令部下设宣传部、组织部、指挥部、联络部、中学部和办公室。刚成立时在泰康路原红卫兵联络总部办公,后搬到广东工学院内。1967年4月,一司发生分裂,部分组织退出,另组新一司,原一司则改称红一司。
一司成立两天以后,广州地区大专院校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总部(二司)便宣告成立了。二司是由中大文革筹主导,召集几间大学的红卫兵负责人开会,决定成立的,主要有中山大学红卫兵兵团、华工红卫兵心向党大队等,由学联的专职干部担任主要负责人。二司自称“是以红五类子女为主体组成的革命的、战斗的群众组织”,观点比一司更“保”,认为省委和赵紫阳是代表党的,不能打倒;工作队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能完全否定。二司总部设在六榕路。由于原学联成员分布很广,一度号称是广州最大的红卫兵总部,在人数上压倒一司。但它只存在了三个月时间,省委被夺权后,二司便因为过去保省委立场过于鲜明,陷于被动,不得不宣布散伙了。
11月1日,广州大专院校红卫兵誓死保卫毛主席总司令部(三司)由华工红旗牵头成立。人数近两万,本部下设10个部:政治部、组织部、宣传部、后勤部、联络部、接待部、工人部、农民部、中专部、中学部。属下兵团、战斗队等组织五十多个,14个大专院校学生组织, 26个中专学生组织,10个中学生组织,还有八个工人组织和一个农民组织。

工人组织

9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抓革命,促生产》。社论要求各个地方和单位,都要建立两套班子,“一个班子主要抓文化革命,一个班子主要抓生产,抓生产的产量、品种和质量,特别是要狠抓质量。抓生产的班子,也要参加文化革命,但是,应当以主要精力领导生产。”毛泽东批评全国不少地方出现“组织工农反学生”。在此前后,陆续有工人组织诞生。
最先动起来的是大专院校的校工,他们受到学校里的运动气氛感染,成立了广州第一批工人组织。11月19日,以中大红旗工人赤卫队等大专院校工人为主体,成立“广州大专院校工人赤卫队总部”。后来不断有厂矿企业工人要求成立组织,红旗工人遂宣告成立,全盛时约四万人。12月15日,“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广州市中等学校总部”正式成立,自称成员约占全体中教工人的95%。
产业工人也动起来了,纷纷走出厂门,到其他工厂去联系,对社会各种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不同的群体。到了11月份,新港线的省拖拉机厂、一棉厂、新中国造船厂、农具厂、机床厂等工厂,瞬息之间串起来了,在华南缝纫机厂开座谈会,商量怎么成立工人组织。参加筹备会的三十多名代表,每人都要填写表格,详细说明自己的姓名、性别、单位、家庭出身、政治面目、担任什么职务,目的是防止当权派混进来,确保这个工人组织的成员是三七开:出身于劳动人民家庭的占七,非劳动人民家庭的占三。
经过几次讨论后,大家的想法慢慢接近了,先把新港线工厂的同观点小组织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大组织,名称定为“毛泽东思想广州红色工人总部”(红总)。元旦过后,开始以红总名义,在社会上公开活动。但正式的成立仪式,直到1967年3月才补办。
红总的最高机构称司令部,领导各分部(基层组织),后来改为按地区分片,海珠区分两个片,工业大道一片,新港路一片;员村一片,西村一片,荔湾一片。按地区分,不分行业。每个片有一个司令部。司令部下面就是各厂的组织了。分部的头头都是推举产生的。在一个片里有几个单位,一般是由大单位的人担任头头。
12月28日,以市建工局为主体、市建二公司、五公司等建筑系统约四千人,成立广州建筑工人赤卫队战斗兵团,至1967年1月23日改名为毛泽东思想工人造反总部,后来发展至八千人左右。
1967年1月1日,以工人为主体的誓死保卫毛主席造反团广州工人联合总部(简称“誓死保”,后因周恩来提议而改称工联)宣告成立。总部设在广州市文德路广东省作家协会办公大楼。这个组织最高峰时拥有两万成员,主要是员村地区的工人,因此在员村工人俱乐部设了一个员村片总(分)部。同一日,轻工系统的红星锁厂歼击兵团等五金厂、社战斗队八九千人,也联合组成了毛泽东思想红卫队广州革命工人联合总部。
12月21日和23日,来自广州重型机器厂、广州氮肥厂、广东麻袋厂、卷烟总厂、珠江造纸厂、广东电影机械厂、广州市建筑一公司、广州造船厂、白云山农场机械厂、广州纺织机械厂、延安染织厂等24间工厂的工人代表,召开了两次座谈会,力言产业工人应该打破以往的沉静,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斗争中去。经过连日的讨论、酝酿,大家一致赞成成立全市性的工人组织。成员以“封闭《红卫报》(即原《羊城晚报》)”和“冲击档案室”两大事件划线,凡是赞成封与冲的,一律不接纳。这个组织必须是反对封《红卫报》的,必须是反对冲档案室的;必须是纯工人的,不接纳干部参加,不受干部操控,也不受学生操控。
在经过“封”和“抢”两大事件后,社会上的不同阵线,已泾渭分明。
至于组织名称,大专院校工人赤卫队的代表建议:我们是大专院校工人赤卫队,你们是全市的,就叫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广州地区总部(地总)吧。大家一听,名字很响亮,从指导思想,到成员、地区,方方面面都包括了,既亮出了广州工人参加文革的旗号,也表明了广州工人有着省港大罢工的光荣传统。于是就决定采用这个名称。接着,便进入紧张的筹备工作。大家分工合作,有人起草宣言、印制传单,有人制作旗帜、袖章,有人去准备会场、会议程序。总部成立的日子定在1967年1月2日。
这天,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广州地区总部在中山纪念堂举行成立大会。由11个单位各推举一名常委。地总不称司令部,而称总部,设在文德南路仰忠街口的原教工俱乐部。总部常委由20间大厂派出的几十位筹备代表选举产生。成立之初,只有最上面的总部,没有下面区总部,也没有各个公司、工厂、专业系统的分部,由总部常委直接与各大厂联系。总部有二三十名脱产工作人员,设办公室,后勤部,联络部,宣传部和一个专案组。
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地总与红总的立场是一致的,就像两兄弟一样。对闹得沸沸扬扬的“黑材料”和平反问题,地总、红总的基本立场是:一、马上着手封存“黑材料”,各革命组织共同磋商,按中央军委关于“黑材料”处理的规定办理;二、责令当权派交出一切“黑材料”“黑指示”,如有顽抗,采取必要行动;三、成立材料处理小组和追查小组,对已被当权派转移了的材料,必须追查到底;四、各单位必须成立平反小组,为被打成反革命的革命群众认真平反;五、支持和协助革命师生找陶铸的“黑材料”,对不同观点的组织抢“黑材料”时,支持他们的革命行动,并当即提出倡议,按中央军委指示办理,应该保护档案机密,严防扒手。
社会上的群众组织已遍地开花,一些规模较大,影响较广,具有代表性的组织,或多或少得到省、市委的资助,除了一定数额的现金外,还有办公用品、交通工具,甚至服装、被褥等。地总也不例外,地总成立一个月后(即1967年2月)的“工作总结”中写道:“自筹备到而今总部到市委接待站共要过15万张八张(开)纸,280公斤汽油,167元钱。另因上京借支了250元正,其余就没有得到市委什么了。所印的传单都是由总部自行到厂打交道的,市委并无采取主动的、直接的支持办法。”
地总的经费,主要靠各个工厂自行筹措,由厂的行政科拨出一定的现金,交给总部,包括一些办公用品,如打字机、油印机、蜡纸、油墨等,大部分取自各个工厂。有部分人员要住在总部,当时正是寒冬腊月,从市委借来13床棉被,木架床是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半工(农)半读总部借给他们的,办公桌也是从属下一些工厂借来的。制作袖章、旗帜等,由各个单位按成本交钱购买。经费基本不会感到短缺。
由于队伍扩张速度之快,超出了组织者的预想,总部对下面很多单位,鞭长莫及,上下沟通渠道单一狭窄,特别是对一些小厂,不能及时掌握情况,更难灵活指挥。于是,总部把那些大厂的常委,全部派回下面,设立区一级的总部,各个区分开来管。继而成立系统的分部,让各个系统自己搞。区总部由总部派人下去管,有什么会要开,就上来开,没事就在下面。
地总有一条明确的规定,为了避免受干部操控,在吸收队员时,当权派决不吸收,中层干部(车间主任、车间支部书记一级的干部)暂不吸收,这些人不能戴地总袖章,但地总的集会则欢迎他们参加。规定在初期得到严格执行,凡是加入地总的组织和个人,都要履行申请手续,经过审查批准。因此,其他山头在批评地总时,也以这条作为他们搞“唯我独尊”“唯我独革”的证据。
红总也有类似的规定。因此,地总、红总的工人“纯洁性”,有相对的保证,不至于太过龙蛇混杂,但也由于工人习惯性的循规蹈矩,这两个组织都缺乏造反的冲击力。文革初期,当毛泽东需要群众组织起来造反,对旧的党政系统展开全面冲击时,地总、红总便由于“造反性不强”,而被人视为“大老保”了。据2月份统计,地总号称拥有十五万工人和1028个分部。红总全盛时有四万多人。两个组织加起来,将近二十万人,形成了广州地区最大的工人“保守派”组织。
在这期间,陆续有新的工人组织出现。1月15日,以广州地区的机关、厂矿、企业的转业、复员、退伍军人为主体的群众组织毛泽东思想八一战斗兵团成立,下设东山、越秀、荔湾、海珠、广州橡胶工业系统、文教系统、航运系统、铁道、黄埔、员村、肇庆、河源、从化13个分部,人数约四万,在广州市约有两万。这个组织是从八一战斗队中“杀出来”的,总部设在北京南路134号。这是一个造反性非常强的工人组织,立场与地总、红总截然对立,1967年3月广州实行军管后,八一战斗兵团被定性为反革命组织,遭到取缔。
1月29日,由广州发电厂革命造反总部、广州钢铁厂工人赤卫军捍卫毛泽东思想红色造反团广钢联合总部、902工地八一红旗战斗九号工程指挥部、广州铁路局27战斗兵团总部、毛泽东思想27铁战军总部、广州水泥厂誓死捍卫毛泽东思想东方红战斗兵团、广州闹钟总厂毛泽东思想红军战斗兵团、广州板材总厂卫东战斗队、东风造反战斗队、广州缝纫机厂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广州铁路造反联络总站、广州毛泽东思想冶金革命工人造反总部联合发起成立广州工交战线红旗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工交红旗)。总部设在人民南路13号。这个组织发展到最高峰时号称有四万多人,但实际人数可能只有几千人。
2月5日,广州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广州工人)在中山纪念堂宣告成立,以供电系统工人为主,下面有广州市五十多个工厂企业的群众组织。
除了上述几个组织之外,广州地区规模较大的工人组织还有:毛泽东思想红学员总部,全国红色劳动者造反总团广州分团,广州地区前自费学徒造反总部等。

机关群众组织

机关也起火了。最初是北方南下的红卫兵冲击各级机关,省委企图阻止学生进机关看大字报,不许学生进机关串联,对外的理由是机关要办公,涉及很多国家机密,不能外泄。同时也不许机关干部把大字报贴到社会上,不要向外散发传单,不许机关干部在单位之外串联,不能“借外力解决内部问题”。但后来挡不住了,红卫兵蜂拥而来,你不让进,他就在机关大门口贴满大字报,堵在门口要开辩论会。
8月27日,陶铸终于同意学生到党政机关看大字报,他给中南局打电话:“党政机关的大字报,学生要看,可以经过正式手续介绍,派代表来看。学生不能看机关的档案文件。”“广播电台等,还是不要让学生进去看。”“一般工厂,学生经过正式手续介绍,可以派代表去看大字报,但不要去生产车间。”缺口一旦打开,势成决堤。机关再没有平静的日子了。各级机关自己闹起来,斗黑帮,破四旧,主动引学生进来,党内党外、从上至下,全面开花。
9月2日,省直机关各厅局筹委会主任召开座谈会,省委领导尹林平、李坚真在会上做了发言,要求机关文革“避免外地和社会上的冲击”“党政机关大字报就是本战线也不开放”。对外地红卫兵来机关串联,“他们真正是来革命的,我们表示欢迎,但是我们要吿诉他们,要相信我们自己能解放自己,他们有‘十六条’,我们也有‘十六条’,谁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我們坚决不容許的,要坚决反对!”
讲话传达下去,各厅局机关干部议论纷纷,认为观点有错误,不利于发动群众。9月8日,省轻工厅“东方红”等几个战斗组写了一篇《向尹林平、李坚真开火》的内部传单,通过交换站在各机关间传递。省经济委员会有一个“红先锋”战斗组,写了篇《戳穿尹林平、李坚真的大阴谋》的内部传单,宣称:“我们坚决支持省轻工厅东方红、赤卫、前卫战斗组向尹林平、李坚真开火!”又宣布:“一、省委、工交党委在未经过文化大革命考验之前,不能完全相信;二、只要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群众有强烈要求,处、厅级职要停的一样停,革命群众决定;三、加强单位之间、厅局之间的革命串联。”10日上午传单通过交换站发出。
当天下午,省经委文革筹委匆匆开会,主张要立即批判红先锋的内部传单,说这是“大毒草”“是反对党的领导”“是大是大非问题”。11日,筹委会继续开会,认为传单性质很严重,影响极坏,如果不立即“消毒”,将招致红卫兵和不明真相的人去围攻省委,问题就大了。会议结束后,各组又分别召开核心力量会,贯彻筹委意图,组织力量进行批判。当天下午,各种“消毒”的大字报,便纷纷出来了。
11月16日,省经委一批干部联络了轻工业厅、省财政厅、省文化局等单位的激进派,成立省直属机关革命造反联络站(省直站)。在成立宣言中说,省直机关文革“种种框框严重束缚了革命群众的手脚,各单位处于被分隔状态。斗争的锋芒不是指向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是指向革命群众。一些革命的大字报被打成‘反革命宣战书’。一些敢说、敢干、敢革命、敢造反的左派,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不断地遭受到有组织、有领导的压制、打击和围攻。有些筹委在资产阶级当权派的操纵下,更多的在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影响下,继续运动群众,采取转、拖、压、打……种种手法,企图保护一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蒙混过关。”
跨越机关单位的省直站成立后,省委书记处开会研究对策,并向中央发电报请示。陶铸意见是,中央对这个问题不作答复。于是,省委便以“中央未批示”为由,不承认省直站这个组织,但这招致群众组织更猛烈的批判。11月26日,省直站致函省委,并抄报林彪、周恩来、陶铸、陈伯达等人及中央、中南文革领导小组,以强烈语气宣称:“赵紫阳等同志应该到群众中来,听取我们对省委的意见。”由于省委领导拒绝出席大会,发生了群众围堵省委大院的事件。
在1967年1月22日,群众组织的大规模夺权风潮中,省直站积极参与,与中大红旗、中大831、珠影东方红、广医红旗、暨大东方红、中医301、红旗工人、誓死保、广州体院革命造反总部、省艺专东方红等,共同组成“广东省革命造反联合委员会”(省革联)。
在公安系统,广东省公安厅有四个群众组织:一、革命造反总部(一总部);二、革命火炬造反联络总部(二总部);三、革命造反联合总部(三总部,因内部意见分歧,于2月16日解散);四、劳改局红色造反总部(四总部)。前三个总部,在北京政法公社等组织支持下,参加了1月22日的夺权,四总部因成立较迟,没有参加。
广州市公安局内,也有四个群众组织:一、毛泽东思想革命造反联合总部(一总部),1966年12月30日成立,人数约两三千,属反对省革联的组织;二、毛泽东思想红色战斗兵团(二总部),1967年1月3日成立,人数约一千,属支持省革联的组织;三、誓死捍卫毛泽东思想红旗联合总部(三总部),1967年1月9日成立,人数约八九百,参加了省革联,但军管后宣布退出;四、广州公安战斗兵团总部(四总部),1967年1月27日成立,支持省革联;另外还有一个广州公安公社(五总部),2月间成立,支持省革联;广州起义公社(六总部),2月23日成立,反对省革联。但五、六总部人数很少,不起什么作用。
公安局被夺权后,1月25日,一总部发出“保卫公安局”的紧急呼吁,驱逐省革联代表,进行了二次夺权。省革联的大批群众围攻市公安局一总部。鉴于局势恶化,警司派军代表进驻公安局。中大红旗等八个单位组成监督小组到省公安厅,以公安厅阶级斗争盖子没有揭开、参与了“一•二五反革命事件”为由,要求“广东省公安厅革命造反委员会交出所掌管的印和一切权力”。省革联同时在《广州日报》发表“严正声明”,谴责1月25日的再夺权。
经过这场大风波之后,一总部改称“1•25总部”。它本来是属于激进派的,现在却成了激进派里的“修正组织”,激进派不承认它是响当当的造反派,而保守派也不承认它,它也不愿自认是保守派,于是游离于激进与保守之间,与三司、华工红旗、红旗工人较为接近,在市公安局系统里,它人数最多,是最大的群众组织。
1967年4月以后,广州的群众组织大致分裂为两大派:
地总、红总、主义兵、郊贫联(农民组织)、春雷(铁路工人组织)等称为东风派;
中大红旗、中大831、华工红旗、三司、广医红旗、红农友(农民组织)、红旗工人、广铁总司(铁路工人组织)等称为红旗派。
1967年4月,中大红旗、广医红旗、中大831与广医、艺专、体院、暨大、美院、中南林、华工、华师、中大等大专院校以及中学的广州兵团、红战团、工读井冈山、革命钢杆等大中学生红卫兵代表,成立全市性的红旗派组织 “广州红色造反者司令部”(红司)。三司、华工红旗、红旗工人、1•25总部没有加入。红一司、工交红旗得到军管会支持,被称为“第三势力”。至1967年底大联合、1968年省市革命委员会成立后,这些山头陆续被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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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标题 : Re: 《昨 天》第二一六期
帖子发表于 : 周日 2月 19, 2023 9:4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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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林一叶】

广西文革主要群众组织及代表人物简介

雪 韵

南宁市群众组织

南宁市红卫兵联合司令部
1966年8月25日成立的南宁市第一个红卫兵组织。自治区党委有关负责人覃应机、伍晋南、贺毅然等出席了大会,《广西日报》《南宁晚报》作了报道。

南宁市中等学校联络站
1966年9月26日成立。48所学校和北京南下串联队联络站参与。

广西工人革命造反总部(广西工总)
主任: 陈朝春 橡胶厂工人
副主任: 施日兴 汽车修造厂工人
组织部:卢浩祖 水泥制品厂工人
黄祯忠 汽修厂工人
谢才源 橡胶厂工人
宣传部:熊一军 橡胶厂工人(详见人物简介) 梁柏松
后勤部:宣肇惠 民印厂工人
盛文贵 百货公司干部
顾问:陈史夫 医专教师
秘书:陈伯智 广西医学院学生

南宁铁路联合司令部(铁司)
主要负责人 封金丁 吴杰峰 黄桂雅

广西汽车工人革命造反司令部(汽司)
负责人:高延 甘爱道 叶菜(?) 罗炳荣 欧根波 冼余庆

工人赤卫队
盾牌红卫兵(1967年2月3日“盾牌红卫兵”与“赤卫队”组成“广西无产阶级红色造反者联合司令部”,简称“无联”)
保卫文化大革命公安临时委员会(公安临委)
南宁市炊事员革命造反委员会
半工半读红卫兵联合司令部
南宁铁路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南铁工总)
南宁郊区农民红卫兵总部
广西大学“狂飙”

四二二火线指挥部
成立于1967年4月22日。后更名为“广西四二二革命造反派联合指挥部”,即广西“四二二”这一简称的来历。广西文革两大派群众组织之一。
总指挥:曾春生 广西医学院学生(详见人物简介)
副总指挥:李朝杰 南宁二中学生
常委:金辉 农学院学生
陆军 电厂工人
何作然 广西大学学生
陈时 公安局干部
龙智铭 省水利电力厅干部(详见人物简介)
黄达昇 广西医学院学生(详见人物简介)
农烈 雷激

四二二赴京代表团
曾春生 广西红卫兵负责人,广西医学院学生
龙智铭 省水电厅火种兵团常委
杨福庭 桂林老多主要负责人(详见人物简介)
黄杰华 桂林老多成员
明在胜 柳州市一中学生
农烈 陆军 雷激 高寿仪

广西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指挥部
即“广西联指”,广西两大派群众组织之一,1967年5月1日成立。有常委15人。
总指挥:吕斌 汽司工人
副总指挥:张峰 广西大学学生
常委:颜景堂 广西大学学生(详见人物简介)
任树人 工人
廖炜雄 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组织部副科长(详见人物简介)
潘玉臣 机关干部
封金丁 工人

广西联指赴京代表团
廖炜雄 黄明发 颜景堂 任树人 黎度光 郑国仰

柳州市群众组织

柳州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指挥部
即柳州“联指”,柳州文革两大派群众组织之一,成立于1967年5月4日。由570多个基层组织组成。设常委会、指挥部、顾问参谋部、后勤部、保卫部、宣传部、政治部、办公室、民兵前线指挥部。
总指挥:张林 区建五公司行政科长(1983年病故)
庞家盛 市委宣传部干事(武斗中被打死)
蒙志恒 柳州钢铁厂干部(1968年4月进城武斗被打死)
常委:赖添才 兼前线总指挥 区建五公司副总经理
刘目忠 兼保卫部长 柳钢工人(详见人物简介)
吴增发 柳州工程机械厂行政科长
书正均 市土产公司科长
张麦生 区建第二安装公司机修厂工人
郑帝旺 柳州市郊区柳东乡农民
岑国荣 柳钢车间副主任(详见人物简介)
谢大彬 柳州电厂工人
纪纲 技校学生(文革后成为画家)
赵从江 技校学生

下属基层组织:
柳州市无产阶级革命派公交兵团
成立于1967年5月3日。主要负责人:张麦生、王心良、李永禧等
红卫兵联合司令部
柳州市革命职工总部
市委红旗战斗队
人委兵团
柳高军区
红柳高
八一八战团
一反到底战团
直属排
农林兵团
教育兵团
卫生兵团
文化兵团
政法兵团
财贸兵团
斗批改联司

广西四二二柳州革命造反大军
文革中柳州市、地两大群众组织之一。成立于1967年5月27日。包含柳州市和柳州地区的造反派组织。
主要负责人:
白鉴平 柳州革命造反大军一号负责人(详见人物简介)
廖伟然 柳州革命造反大军二号负责人(详见人物简介)
况既白 主要负责人 柳州地区文工团的创编人员(详见人物简介)
常委 王培堃 负责宣传,柳州市文化馆干部(详见人物简介)
梁志强 市文化馆干部
翁梅科 柳州日报记者
明在胜 市一中学生,文革后入狱,已去世
韦无 市四中教师
陈金铭 柳州机械厂工人
何松山 柳州农械厂工人
李劲一 柳州农械厂工人
陈国华 市一中学生
戴立仁 柳州冶炼厂子弟学校教师
李定余 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长,柳州电机厂工人
陈德昭 第二方面军负责人
高寿仪 柳州地区分部的负责人,柳州地委办公室秘书

下属组织:
柳州市造反大军地专总部
政治部:黄冠堂 高寿仪
办公室:曹永珍 劳连珠 顾永明
宣传部:黄加尤 磨以文 罗炳衡 杨贵威 王少泉 秦永成 唐俊承
唐秀珍 农中扬 李秀堂 陈其坤 陈天枢
组织部:韦尽忠 文可信 韦家福 刘汉伦
联络部:罗元春 陈能荣 银兆章 唐佑民 程修保 郭颂平 荣新鲜
潘施耀 罗一诚 冼镜恒
办公室:曹永贞 劳连珠 顾永明
后勤部:卢运芳 曾振明 孔昭伟 赵秀兰
作战部:黄万星 戴世鹤

柳州地区二六战团
捍无卫东战斗队
新一中公社
柳州市卫东彪红卫兵造反团
五中教职工革命造反队
农民一反到底造反红卫兵总司令部
郊区农中红卫兵挺进队
五敢红卫兵
一卅战团

柳铁工机联
柳州铁路地区四二二派观点群众组织,柳铁革命造反工人总部、机关总部、联合战队的合称。
核心小组成员:
陶煦 柳州铁路局院党委书记张炎的秘书(详见人物简介)
刘重阳 柳铁机务段工人
钱文俊 柳州铁路一中高三29班学生(详见人物简介)
王反修 柳州铁路分局宣传干事、办公室秘书(详见人物简介)

下属组织:
柳铁革命造反工人总部(柳铁工总)
1967年2月1日成立。由机务段、工务段、车辆段、电务段、水电段、客运段、桥隧队、工程队、建筑段、柳州车站等各站段的工人造反组织联合组成。如机务段的暴动战团、柳铁林场的先锋造反团等。
主要负责人:刘重阳 李振林 王反修

柳铁机关总部
柳铁工机联下属组织。主要负责人:陶煦,张启文,镇市

柳铁革命造反联合战队
柳铁工机联下属中学生组织
负责人是民主选出的九名常委:钱文俊、萧普云、李崇泰、王继宁、袁桂生、田松年、黄玉梅、虞忠侠、陈叔平

无产阶级革命造反队
柳铁地区第一个学生造反组织。成立于1966年9月。主要成员:钱文俊、萧普云、李崇泰、窦立成、王智慧等,后来成为柳铁地区两大派红卫兵组织之一的革命造反联合战队的骨干组织。

柳铁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指挥部
即“钢联指”
主要负责人:
张坚 科级干部(详见人物简介)
范群 柳州铁路局党校教员(详见人物简介)
施训志 科级干部,钢联指负责人.“清查反革命事件办公室”(清办)负责人。文革后期任都匀分局党委副书记、政治部主任。已去世。
曾永敢 南宁铁路分局股级干部。钢联指南宁分局负责人。
刘俊山 股级干部。柳铁钢联指总指挥。提为局革委会常委、办事组副组长,局党委候补委员。再提拔为工业处副处长。文革结束后“处遗”时开除中共党籍。
温甲友 柳铁机务段工人。钢联指主要负责人之一。提拔为铁路局党委常委,局革委会副主任。文革结束后“处遗”时被审查,后自杀。
邓乔生 一般干部。钢联指负责人之一。
张明德 工人,钢联指负责人之一。
万健 柳州分局股级干部,分局钢联指负责人。
曹泽中

东方红公社
柳铁“钢联指”下属红卫兵组织。主要由刺刀见红战斗队和工作队撤离后,铁路局政治部组织、扶持的官办红卫兵组成。
主要负责人:王秉正、冯彩仁、袁玉坤、黄清瑞、王家骥、窦立成等。前期窦立成是社长。
袁玉坤 柳铁一中高32班学生,负责人之一。
王秉正 柳铁一中师范三班(大专性质)学生。刺刀见红战斗队队长。东方红公社负责人兼作战部长。
窦立成 柳州铁一中高31班学生。铁一中基干民兵排排长。东方红公社前期社长。1968年初参军。

桂林市群众组织

桂林市工人红卫兵(工总)
主要负责人:高桂英(邮电局职工) 刘天偿(汽车修配厂工人)

桂林大中学校红卫兵总部
负责人:
黄沃南(桂林师大学生)
杨福庭(桂林师大历史系教师)
梁连珍(桂林中学学生)
林翔艺(师大附中教工)
黄东红(桂林医专学生)
周兆祥 李宝雄 谢荣杰 蒙书翰 甘恒彩 刘振林

五四铁笔
1966年12月8日成立。由街道工人张燕生、唐虞德,市染织厂工人周继文、周彪发起。

工人赤卫队
红旗红卫兵

桂林市造反大军
常委:周兆祥,杨福庭,黄东红、刘天偿,申儒成(桂林印刷厂工人),酆瑞华(市监委干部)
下属组织:
桂林市直机关干部革命造反团
主要负责人
李国全 市规划局干部
张益贵 文馆局干部
以光奎 手工业局干部
陈体郁 房地局干部
武斗期间演化为“造反大军市指挥总部”,主要负责人骆少鹤(市人委女工)

工人红卫兵总部
大中学校红卫兵总部
教工井冈山总部
职工干部革命造反团

外地驻桂联络站
北航红旗驻桂联络站,首都红卫兵留桂造反团,清华井冈山驻桂联络站

广西部分文革人物简介

说明:文中多处提到的“处遗”,即“处理广西文革遗留问题”的简称,指1981年4月至1984年1月,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共中央办公厅、中组部、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组成文化大革命问题调查组,赴广西调查文革问题,落实政策,处理广西文革遗留问题,史称“处遗”。

龙智铭 广西水利电力学院毕业。1965年自治区第三届学联代表大会主席团负责人。文革爆发时为广西壮族自治区水电厅设计院秘书,广西“四二二”主要负责人之一及水电设计院“火种”负责人。1968年3月29日“四二二”指挥部因意见分歧改选,被“四二二”派多数视作已受韦国清“招安”的“叛徒”(包括他和曾春生、林福文、章英),撤销常委职务。会后,自治区革筹小组、广西军区立即把龙、曾、林、章等接到广西军区“保护”起来,让他们参加区革筹工作并代表“四二二”参加区革委会。“四二二”从此分裂为“新”(激进派)、“老”(温和派)两部分,龙智铭为得到区革筹承认的“老四二二”主要代表人物。自治区革委会成立时任副主任。1971年5月在自治区党委举办的革委会部分常委学习班结束后被作为“五一六分子”设立专案审查。审查期间向区革委会某负责人辩解,说“我怎么是五一六?”被答复“你没参加五一六,也是五一六”,愤而卧轨自杀身亡。

曾春生 广西医学院学生。文革中1967年4月22日在“打韦(国清)派”到《广西日报》开始静坐示威并成立“四二二革命行动火线指挥部”时任总指挥。5月26日在京主持广西“四二二”派赴京代表开会决定到京西宾馆静坐揪韦,至5月30日晚被中央文革小组制止。后因意见分歧被“四二二”派多数撤销常委职务,成为区革筹承认的“老四二二”代表之一。自治区革委会成立时任副主任。1984年被作为“三种人”开除中共党籍。后为自治区人民医院放疗科医生。

黄达昇 广西医学院学生。“新四二二”负责人之一。驻守“四二二”据点展览馆。1968年展览馆遭攻打时痛惜公物被烧,出门救火时中弹身亡。

熊一军 文革爆发时为广西南宁市橡胶厂工人。1966年12月3日参与发起在朝阳广场宣布成立南宁工人造反总部(后改称广西工人造反总部,简称广西工总),任负责人。1967年2月22日凌晨被无联派(后属联指派)抓走,旋被工总抢回。3月1日晚,得到广西军区当时支持的广西工总下属几个分部和首都三司驻邕联络站、广西红总、南宁八三一等召开大会控诉“工总”罪行,称“工总”一月夺权以来执行了没有工作队的刘邓路线,会后将熊一军扭送公安机关拘留。8月18日清华井冈山、北航红旗等发表关于广西局势的紧急声明,支持“四二二”,坚决为工总翻案,彻底为熊一军平反,要求立即释放熊一军。8月24日周恩来、戚本禹接见广西双方代表时,“四二二”代表向周恩来报告:“我们工总被军区砸了,打成反革命,工总宣传委员熊一军被关在牢里,已经有四个月零三天了;……我们要求平反。”周恩来说:“这个事军区承认了的……工总要恢复,熊一军、丁有义马上释放。”同日清华《井冈山》报、广西四二二革命行动指挥部《四二二战报》联合版发表《“工总”要翻身,熊一军要平反》和熊一军的文章《壮志凌云主义真,长镣难锁钢铁心》。9月28日根据8月24日周恩来第五次接见广西两派代表时讲话的要求,广西军区召开为工总恢复名誉大会,承认砸工总是军区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突出表现,是严重错误。熊一军得到平反。11月8日广西军区作出《在支左中所犯的方向路线错误的检查报告》,其中承认“三月一日错误地砸了‘工总’总部,逮捕了总部宣传委员熊一军,后来并有取缔这个组织的想法……我们对于‘工总’的这种错误行动是极端错误的”。1968年8月上旬广西军区和“联指”联合歼灭“四二二”派,8月5日抓捕熊一军后,8月12日南宁市革委会、南宁警备司令部、政治部在自治区展览馆联合举办的“反革命罪证展览”开幕,展出时间五十二天。自治区革筹小组和广西军区先后组织全区“无产阶级革命派”数十万人前往参观。展览共分三馆,第三馆是“活人展览”,将攻打展览馆和解放路一带俘虏的熊一军等26个“战犯”“叛徒”“特务”“走资派”,挂上黑牌关在铁笼,当作“禽兽”,让人“观赏”长达52天。此后熊被长期关押。1977年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1983年10月在“处遗”中被认定为错案释放。已去世。

廖炜雄 文革爆发时为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组织部副科长。文革中发起组织自治区党委“群众接待站造反兵团”。1967年3月12日主持在体育场召开批判韦国清、乔晓光大会。3月下旬支持韦国清“站出来”。后任广西“联指”总负责人。两派赴京谈判联合时是“联指”首席谈判代表。自治区革委会成立时任副主任。1969年为出席中共九大代表。1971年2月16日任重建的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常委,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文革结束后1977年底被广西五届人代会安排为广西壮族自治区革委会副主任。因群众反对,1980 年调任梧州市委副书记。1984年7月“处遗”中被定为“三种人”,开除党籍,任一般干部。

颜景堂 广西大学学生。文革中任广西联指派广西大学“能闯万重关野战军”负责人,联指副总指挥、总指挥。1968年5月3日颜主持召开联指常委扩大会议,决定抢夺广西军区军械库武器弹药,成立九人抢夺领导小组。5日晚至6日凌晨4时组织3800多人,出动汽车45辆、火车(列车)一列,到南宁市长岗岭广西军区军械库抢走各种枪支7044支(包括轻机枪,高射机枪等)及子弹、炮弹,望远镜等。是广西文革以来抢枪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极其严重事件。6月19日为首策划和指挥联指“后备军”“沥血兵”等组织武装包围攻打自治区水电厅设计院“四二二”派“火种”大楼据点,杀害62人,并灭尸于邕江。此外以“落实《七三布告》”为名策划、指挥了多起大规模武斗。自治区革委会成立时任副主任。1973年5月31日任共青团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书记。后任柳州工程机械厂(七机部所辖)党委书记。1983年“处遗”中因攻打区水电厅设计院“火种”大楼据点杀害62人并灭尸事件被逮捕。1984年被定为“三种人”,开除中共党籍。经法院判刑12年。

杨福庭 桂林师范学院历史系教师。桂林老多的主要负责人。广西四二二赴京代表团主要负责人。1967年1月24日,杨福庭带领桂林老多联合另一派群众组织两派一起夺权,且首创只夺监督权,不夺使用权,维护了社会的稳定,保证了桂林的生产在那段时间一直上升。1967年7月,遵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杨福庭组织桂林老多成立护路队,维护湘桂线柳州铁路局段的铁路运输。在支左军队的支持下,铁路正点率由护路前的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九十。10月,桂林向越南友人开放。1968年8月6日在北京,根据自治区革委会主要负责人韦国清、魏佑铸的强制要求,杨福庭电话指示桂林老多单方面无条件交枪。在桂林的老多负责人亦在得到军分区承诺下于12日单方面交枪。随即“八二〇”事件(开始血腥镇压桂林老多的所谓“十二级台风”)发生。文革后被审查。未能作党员登记。后回师院教书。现退休养老。

张坚 原名张日昇,1938年生,湖南芷江人。科级干部。柳铁钢联指主要负责人之一。局革委会“清办”(清理反革命事件办公室)主要负责人。文革中被提为铁路局党委委员,运输处处长。文革结束后“处遗”中被撤职。开除党籍。

范群 柳州铁路局党校教员,科级干部。文革中为柳铁钢联指主要负责人之一 。局革委会斗批改小组主要负责人。文革中提为局革委会委员,局党委委员、柳州分局党委书记。文革结束后“处遗”中被撤职。后因病去世。

刘目忠 柳钢炉前工。柳州联指常委兼保卫部长。文革中任柳钢党委副书记。柳州市联指保卫部人委黑监狱囚禁杀人的主谋、参与者之一,柳钢活人碎尸案策划者之一。文革结束后“处遗”中被开除中共党籍,判刑9年,后改为7年。在某县煤矿图书馆服刑期间死亡。

陶煦 柳州铁路局院党委书记张炎的秘书,科级干部。高中文化。文革中参加柳铁工机联,系柳铁造反派机关总部的主要负责人。工机联总部核心小组成员。1968年柳铁工机联赴京代表之一。文革后期被结合进铁路局革命委员会,提为物资处副处长。2015年患癌症去世。

王反修 本名王修,文革初改名王反修。1936年生,浙江杭州人。济南铁路运输学校毕业,1955年进铁路局工作,先后在天津、张家口、柳州车辆段等处任实习生、技术员。195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调入柳州铁路分局任宣传干事、办公室秘书。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共产党员。文革中参加柳铁工机联,始为斗批改小组一般成员。1967年10月下旬代表工机联参加全国铁路运输工作会议。鼓励本派代表积极推进谈判,促使两派达成了全国铁路第一个革命大联合协议(史称铁路八条)。1968年5月21日,因面对进城农民武装包围,为求生存,参与组织多人到柳州火车站“五三八”列车调度段,抢夺已经停摆多时的八车皮子弹(后被称为“援越物资”)。王反修以“李向阳”之名给押车的解放军写了收条。1968年7月25日中央首长接见广西赴京学习班的两派代表和军队部分干部,周总理批评他是“忘反修”。7月19日被拘捕送北京卫戍区关押。10月押回广西关押、批斗。1971年9月被作为现行反革命拘捕关押。1977年12月经柳州市人民法院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已关押九年),送四塘劳改农场服刑。1978年刑满释放,到街道做临时工。1983年5月广西开始“处遗”工作后,法院对事件性质重新认定,不以反革命事件论处,撤销原判,免予刑事处分,予以释放。重回铁路工作,改为“犯了严重错误”,开除中共党籍,恢复工龄、级别,所扣工资不予补发。在柳州铁路车辆段任助理工程师、工程师及服务公司经理后退休。

傅得怀 1934年生,湖南醴陵人。文革爆发时为柳州铁路局计划处主任计划员。文革中是柳铁工机联宣传组成员。1968年6月5、6号,在后勤部长杨传芳帮助下,释放本派所抓十几个进城武斗的农民。1968年9月,在军管会支左人员的帮助下,竭尽全力,动员本派中尚持有枪支(全组织枪弹已大部分上交)的武装人员单方面全部上缴枪支弹药。化解了全组织的巨大风险。有支左军队干部为之流泪。1972年,傅德怀与罗时明(中共党员,柳铁工程处政策研究室指导员)、周继文(中共党员,柳州铁路局原党委书记张炎的主任秘书)、萧贻堃(柳州铁路局白沙水泥厂财务主管)等四人冒死上书中央,反映广西文革的严重问题,傅德怀执笔。此件后被中央档案馆收藏,最终成为中央在广西“处遗”的依据之一。“四人帮”倒台后,他们被自治区定成“小四人帮”,关押一年零八个月后解除隔离,傅德怀被降为劳动强度最大的线路工。1980年6月16日起先后被任命为电务大修队财务主任,分局基建段、房建段财务主任。1982年7月10日获会计师职称。198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授予模范会计师称号。1989年年底,调柳州分局审计分处任审计师。1991年4月和1992年3月连续评为局先进工作者。1992年底退休。

张启文 1933年生,湖南湘潭人。高小文化。1950年2月在衡阳铁路局参加工作。文革前任柳州铁路局政治处理论教员。文革中系柳铁工机联机关总部成员。属温和派。1968年5月,在两派杂居地区被对方组织绑架关押,多次毒打,在打断三根肋骨及脑震荡的情况下,始终拒绝为所谓工人文化宫是“反共救国军总部”的谎言作伪证。对遏制“反团”假案在柳铁地区推行起了重要作用。系1968年中央解决广西问题时赴京代表之一。1968年8月被结合进革命委员会任委员。先后任政工组副组长,局体委副主任、主任,总工会宣传部部长。文革结束“处遗”后调局工人文化宫任图书馆长。1993年退休。2019年去世。

钱文俊 1947年生,河南固始人。柳州铁路一中高29班学生,校学生会生活部干事。柳铁第一个文革群众组织“无产阶级革命造反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革命造反联合战队的主要负责人。1968年8月19日,因涉嫌参与本组织被康生点名的一篇文章《今日的〈哥达纲领〉——评“倒旗协议”》,在北京中央办的学习班被北京卫戍区抓捕关押。1969年5月从宽处理。做过采石场工人,单位服务公司经理等。后下海经商并活跃于网络。

萧普云 1947年生,湖南湘潭人。柳铁一中高30班学生,班团支部委员。柳铁第一个学生群众组织无产阶级革命造反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革命造反联合战队常委。1968年2月撰写《今日的〈哥达纲领〉——评“倒旗协议”》,在柳州铁路局工机联、柳铁革命造反红卫兵联合战队主办的《红卫兵战报》以编辑部文章名义发表,指责当时柳铁两派群众组织达成的倒旗联合协议是曾被马克思批判的《哥达纲领》的翻版,实质是“交出柳铁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一年来浴血奋战的成果,以换得一些人到大联委,甚至到将来的革委会去做官”,号召反对缴枪,试图武装自卫。3月31日在柳州被公安局拘捕。4月6日起军管会控制的《广西日报》开展对《今日的〈哥达纲领〉——评“倒旗协议”》的批判。7月25日中央领导人接见广西两派代表时康生讲话中说:“《今日的〈哥达纲领〉》说是学生搞的,我看不可能。那不是学生写的!……是黑教师搞的”,“那个‘纲领’,就是要推翻无产阶级专政。”萧普云约1972年初释放。后从事自由职业。于2012年左右去世。

白鉴平 1944年生,山东高清县人。家庭成分贫农。文化程度高中。文革爆发时系广西柳州市北极冰室会计,共青团员。文革中先后担任北极冰室“冻死苍蝇战斗队”“柳州市饮食公司红战团”“柳州市革命职工造反总部”的主要负责人。1967年5月柳州革命造反大军成立,被推选为主要负责人。1967年5月,作为广西“四二二”代表团成员赴京参加解决广西问题会议。1967年10月倡议并起草《广西两派促进大联合十条协议》,经双方代表谈判通过后上报周恩来总理,周总理亲自修改后发给各省赴京代表团学习参考。1968年7月初到北京参加中央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23日到北航参加后来被定为“北航黑会”的各地造反派聚谈。8月9日,在学习班被扭送北京卫戍区关押。后转回广西关押于柳州看守所。1971年9月被作为现行反革命正式拘捕。批斗中被打断8根肋骨。1977年12月20日,柳州市人民法院判处白鉴平无期徒刑。白鉴平上诉,广西高院维持原判,1978年3月13日送广西英山监狱劳动改造。其间不断申诉。1980年6月20日再次向中共中央和最高人民法院寄出五万余字的申诉材料,并反映广西各地的冤假错案。1981年和1983年,中央所派广西文革处遗小组亲到监狱找白鉴平了解情况。白鉴平被广西高院改判为16年。在中央调整广西领导班子后,白鉴平继续申诉。1983年6月28日,广西高院对白鉴平原案做出不以反革命事件论处,撤销原判,免予刑事处分的决定,于1983年7月1日释放。出狱后先做工程承包,后开过饭店、百货商店,代理过专卖某品牌的白酒。2020年8月27日因突发心梗病逝,终年76岁。

廖伟然 1928年生,广西恭城县人。1950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63年7月因病转业,文革前在柳州五交化站任宣传干事代理宣传科长。文革中柳州革命造反大军成立后,被推选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后又被推选为文攻武卫指挥部总指挥。1968年7月初到北京参加中央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1968年8月19日在中央学习班被拘捕送北京卫戍区司令部关押,不久押回柳州。1971年9月被作为现行反革命正式拘捕。1974年10月23日由柳州市公安局正式逮捕。多次批斗审讯后,1978年3月11日被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20年徒刑,送广西英山监狱改造。廖伟然不断申诉后区高法(82)刑申字第180号改判为14年。广西开始“处遗”工作后廖继续申诉,1983年5月法院对事件的性质重新认定,不以反革命事件论处,高法(83)刑监字第21号免予刑事处分,予以释放。但不平反,原单位每月发50元生活费。1991年9月26日去世。

况既白 文革前系柳州地区文工团创编人员。文革初任群众组织“六二六”文工团主要负责人。柳州革命造反大军成立后任主要负责人之一。1968年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在地区看守所关押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平反。

岑国荣 1935年生,广西容县人。文革爆发时为柳州钢铁厂炼钢车间副主任,转业军人,中共党员。文革中任柳州联指派负责人。曾策划组织武斗。1969年出席中共“九大”,任中共九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1973年6月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工业交通政治部党组书记兼自治区总工会主任,8月任中共十届中央委员。1975年12月27日任自治区党委常委。文革结束后1977年任中共十一届中央委员。1979年6月任自治区总工会主席、党组书记。1982年9月“处遗”中因文革期间犯有严重错误被免职,1985年5月被作为“三种人”开除中共党籍,按一般干部安排工作。

王培堃 柳州市文化馆干部,画家。文革中任造反大军常委。1968年8月29日被抓,关进柳州市看守所,并被戴上脚镣手铐。后因擅长美术,帮助监狱长完成了全监狱“红海洋”化的任务,1969年初从看守所转到收容所(又叫集训队)。1971年“九一三”后集训队解散,被领回原单位。因为在自画像上提了但丁的一句名言,被柳州市作为“从严典型”,戴上“现行反革命分子”帽子,押送市郊立新砖厂监督劳动。经反复申诉,“处遗”后得以彻底平反。后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柳州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柳州市科普作家协会名誉理事长。

主要参考资料:
《广西文革档案资料》,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整党领导小组办公室编辑,1988年12月。
《广西文革大事年表》,《广西文革大事年表》编写小组编,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7月。
《难忘的岁月——广西柳州文革纪实 》,翁梅科主编,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8月。
《追求与命运——造反派自述》,黄玉梅编著,国际炎黄文化出版社,201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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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海泛舟】

我所知道的四川大学“八二六”及“八二六”派
(《小草春秋》选读)

袁庭栋

《昨天》编者按:本篇节选自作者所著长篇回忆录《小草春秋》(美国·中国国际出版社,2021年12月版)中的“‘文革’十三年”一章,现标题是本刊另拟的。

1966年冬天,“八二六派”和“红成派”为争夺谁更正确的桂冠(当时的说法是谁更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发生分裂。
1967年春天的“二月镇反”中,“八二六派”和“红成派”成为被镇反者和镇反者而完全对立甚至仇视。1967年夏天,“八二六派”被中央的“红十条”视为依靠对象,“红成派”被中央的“红十条”视为团结对象。“红成派”自认为是四川的老造反,十分不服,但又不敢公开反对“红十条”,不敢公开反对中央指定的省革筹成员中的军队领导干部张国华和梁兴初,而是找准“刘张问题”这个突破口,认为省革筹成员中与“八二六派”站在一边的地方干部刘结挺和张西挺不是忠于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好干部,而是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坏蛋,必须坚决打倒。如果刘张不打倒,他们就要造反到底,不接受省革筹的领导。而“八二六派”是“红十条”的受益者,省革筹的工作人员中吸收了不少“八二六派”的成员(我前面说到过的、和我的宿舍两对门的哲学系研究生张久儒在“二月镇反”中被抓捕,此时就去了省革筹办公室工作),所以坚决拥护“红十条”,拥护省革筹。这样,“红成派”喊出的口号是“打倒刘张,砸烂省筹办”,“八二六派”喊出的口号是“张梁刘张好干部,毛主席信任我拥护”,两派针锋相对,誓不两立。
与之相应,重庆也分为两大派,“八一五派”和“红成派”站在一起,反刘张;“反到底派”和“八二六派”站在一起,保刘张,同样针锋相对,誓不两立。《八二六炮声》作为全川“八二六派”的喉舌,其主要任务当然也就是与“红成派”论战,论战的中心之一也就是“刘张问题”。
刘结挺和张西挺是一对夫妇,1949年二野进军四川时都是十八军的干部,十八军入藏时刘结挺有病,未去西藏,留在四川,后任宜宾地委书记,张西挺任宜宾市委书记(我当年就想过,四川省委的这种干部安排本身就不妥,怎么能够这样开“夫妻店”)。1962年,四川省委认为这对夫妇的工作有严重失误,决定都停职审查,三年后更是开除了他们的党籍。文革一开始他们就到北京告状,认为过去受了西南局第一书记李井泉的迫害。1967年4月,中央下发了《中共中央关于四川宜宾地区刘结挺等同志平反的通知》,明确指出毛泽东对此事“十分关心”,“指示周恩来同志同中央文化革命小组”加以处理,最后“根据主席指示”宣布,此案是李井泉“一手制造”的“完全颠倒了黑白”的“冤案”,刘结挺、张西挺等“是坚持党的原则的好同志”,应予平反。根据“红十条”,他们被派回四川工作,成为省革筹的领导成员。本来,刘张当初到北京告状还是在“红成派”的全力帮助下才得以成功的,但是现在中央把他们和“八二六派”并列,他们又公开支持“八二六派”,于是“红成派”就认为他们是两面派、野心家,支一派压一派,在搞分裂、搞阴谋,宣布必须打倒。而“八二六派”则针锋相对地认为刘张是毛泽东信任和派来的好干部,要支持,要保。两大派围绕着“刘张问题”的争论一直持续了一年多。
这一争论所以会延续长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当时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驻川解放军的态度。
当中央要求解放军支左时,四川只有一个野战军驻于重庆,就是五十四军。五十四军按照中央的要求支持造反派,公开支持了重庆的 “八一五派”(也就等于支持了成都的“红成派”)。可是“反到底派”从“八一五派”中分裂了出来并与之尖锐对立(相当于成都的“八二六派”从“红成派”中分裂了出来并与之尖锐对立)之后,五十四军就不可能支持“反到底派”而只能继续支持“八一五派”。
五十军是奉中央之命入川贯彻“红十条”的,当然从入川之时起就公开支持“八二六派”(也就等于支持了重庆的“反到底派”)。
也就是说,四川两大派背后各有一个野战军在支持。当然,他们的支持也有一定的界限和方式,在不同情况之下有公开与默许的区别,有方向与方法的区别,有范围与力度的区别,绝不是事事都支持,例如对武斗就不可能(或不可能公开、明确)支持。虽然两个野战军从来都说自己没有派性,都说自己不是支持一派而是支持无产阶级革命派,可是他们的态度(也就是派性)是四川所有的群众组织甚至“逍遥派”群众都心知肚明的。甚至于当时四川省革筹的两个最重要的领导,即原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和原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梁兴初,在一些问题上也会表现出派性,张国华比较倾向于“八二六派”,梁兴初明显倾向于“八一五派”(向我们公开传达过的周恩来讲话都明确说过,五十四军和梁兴初对“八一五派”有“偏心”)。在那个年代要说自己完全没有派性是不可能的。群众如此,干部也如此;地方如此,军队也如此;四川如此,全国都如此。
五十军从奉命入川时,就是按中央指示来支持“八二六派”的,他们对待全川两大派的态度一直是偏向我们“八二六派”,这一点人所尽知。我就是被五十军干部花了好大功夫从“三军一旗”手中解救出来的。据我所知,五十军后来和川大之间长期有一个精干的联络小组,负责人是高树春高政委,我见过不止一次。他只与团部负责人联系,我和他没有过任何接触。
当年有一件在重庆是人人都知道、在全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最明白地说明了五十四军和“八一五派”的关系。“八一五派”的核心组织重庆大学“八一五战斗团”在两派对立最严重时,特地制作了自己的纪念章,图案底色是蓝天白地。任何一个重庆人一看就明白,这绝对是寓意着两个人,即五十四军的政委蓝亦农和负责支左工作的副军长白斌。因为当时的蓝、白两位首长经常出面与群众组织打交道,重庆市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成立时分任正副组长,后来又是重庆市革命委员会的正副主任,所以重庆人都把“蓝白”作为五十四军的代表。“八一五派”的这种做法的用意可谓人尽皆知。
在两大派的尖锐对立中,川大“八二六”曾经有个想法,就是把全川的“八二六派”组织全部联合起来,统称为“红十条派”,以便在斗争中显示出自己是站在最正确的政治制高点立场上,而对方则只能是“反红十条派”。不过这种想法未能实现,因为当时“八二六派”这个称呼、这个概念已经家喻户晓、深入人心,无法更改了。最近我看到了一份1967年12月23日的《八二六炮声》,第一版就是川大“八二六”的主力战斗队“一一·一三战斗队”的长文《红十条派联合起来》。这篇今天读来仍然十分熟悉的长文(记忆中,我曾经参加过这篇文章的讨论)是这样分析的:“全省193个县市里,84%的县市‘红十条派’占绝对和压倒优势,而双方拉锯的地方仅占10%。”文章列举的全川 “红十条派” 的主要成员是“兵团、八二六派,重庆反到底派,南充三个反逆流指挥部,合川革大,江津红总,永川三代会,雅工造,泸州红旗,西昌打李分站、西昌地总,德阳6711、兵团德阳分团,康定万山红遍、1211,渡口红三路、渡工联、渡口兵团,自贡三代会,乐山工代会、红造,宜宾红旗派,涪陵工代会、忠实兵,万县主力军、赤旗派”;文章列举的全川 “反红十条派” 的主要成员是“以红成、八一五为代表的,其中包括南充临联,合川红大,雅造司,涪陵红贸军,永川专联司,泸州红联站”。
这里所列出的就是当年全川两大派的基本阵容。“红十条派”组织中,西昌的两个组织和德阳的两个组织虽然在观点上都是“八二六派”,但是长期互争高下,不仅不能团结,反而互相攻击,川大“八二六”群工部多次调解无效,很是头痛。特别是西昌,两家水火不容,西昌的武斗多数是在他们两家之间发生的。也就是说,在“八二六派”中也有派性,有内斗,有的还非常严重。
当年全川两大派的对立,主要原因是以“刘张问题”为中心的如何对待与执行“红十条”的意见分歧,“八二六派”一直以如何拥护与执行“红十条”而紧跟党中央的“红十条派”自诩,自称正确。若干年后进行一番自省就会发现,就以如何对待与执行“红十条”这一具体问题来看,我们“八二六派”也有不小的错误,在加剧两大派的对立与冲突这一具体问题上,也有不小的责任。这里的关键就是以大打翻身仗的“革命左派”自居,站在高处俯视“红成派”,非但没有真心去团结“红成派”,反而是在讥刺、攻击甚至瓦解“红成派”。只要一听到哪个学校的“红成派”成员反戈一击而成立“八二六派”组织,我们就十分高兴。在我们支持下,成都一些学校中陆续出现了这样的组织,并成立有全市性的“红成造反联络站”(简称“红造联”),1967年12月还正式成立了“红成新总部”,负责人是四川医学院“九一五炮轰团”的女生袁正蓉,我一直按四川习俗叫她“家门”。在宣传中(包括我自己的宣传活动)只要一谈到“红成派”,经常使用的毛主席语录总是“不但要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而且要善于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还要善于团结那些反对过自己并且已经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你想想,天天都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承认是“反对过自己并且已经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是不是太盛气凌人了?这种完全没有团结诚意的做派,当然使得年轻气盛的“红成派”学生打死也不愿与我们搞什么团结,只能是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与我们对抗到底。至于在非正式场合,一些做法就更加错误,我们一些人长期称他们叫“二老产”,“中八二六”一直把“红卫兵成都部队”以谐音称为“红卫兵蠢猪部队”,简称“蠢猪”,在全市大街小巷到处画着一个个胖胖的猪头(与之对应,“红成派”也把我们“八二六”谐音称为“扒耳驴”,在全市大街小巷到处画着一个个耳朵长长的驴头)。这些做法,川大“八二六”的负责人没有加以制止,以至双方往往离开了原则问题的争论而进行无原则的、粗俗的对骂。当时有一份中学生办的小报叫《沙河泡沫》,还有一份叫《笑蠢猪》,就是这种粗俗对骂的典型。
与全国其他所有大城市不同的是,成都12所大学的造反派组织,只有川大以“八二六派”为主,其他大学都是以“红成派”为主(在全市的中学生与小学教师中,“八二六派”占有明显的多数,在全市的企业与机关之中,“八二六派”占有更明显的多数,在军内造反派中,“八二六派”则占有绝对的多数),想让12所大学的青年学生来服你一所大学,能行吗?更何况“红成派”的确也是老造反,川大“八二六”原来只是“红成”之中的一部分,现在把他们叫做“二老产”,他们受得了吗?
为了让以后的研究者不致有所误解,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说明。上面说到,当时成都12所大学的造反派,川大是以“八二六派”为主,其他大学都有“八二六派”,但都是少数派,有些少数派的安全在本校会受到威胁,不得不较长期地住在川大或其他单位。川大“八二六”虽然力量比他们大得多,而且是公认的核心,但是与他们只能是兄弟组织的战友关系,地位是平行的,不能如对成都各中学那样设个中学部便于领导与联系。
另外,在川大内部,还有一个由少数原来川大“八二六”成员组织起来的兄弟组织“井冈山野战军”,简称“井野”,与川大“八二六”也应当是平行的战友关系(“井野”只有三十几个人,其主要成员就是运动初期冲在全校前列的化学系三年级的“赤卫”“风雷”“十人”战斗组,其次是外文系的“红心”战斗组)。成都其他学校也有持这样观点的一些学生参加“井野”(例如十六中的“井野”还曾经与我有过联系),于是又出现过全市性的“井野”,而川大的“井野”有时也就称为“井野川纵”。
为了便于协调对外活动,特别是为了在与“红成派”进行谈判之时表示我们这一方各个学生群众组织之间的兄弟关系,1967年6月,以川大“八二六”和“井冈山野战军”为主,成立了一个仿北京“三司”的、有各大学“八二六派”参加的大组织成都“红三司”,全称是“成都红卫兵革命造反第三司令部”。这个“红三司”基本上只是名义上的组织,没有单独的行动,更没有过全市性的集体行动(曾经出过几期小报《红三司》,影响不大),名义上的领导也不是川大“八二六”而是“井野川纵”,以致有人把这个“红三司”误称为“成都井冈山野战军”。但是,在名义上,川大“八二六”是它的下属。所以,从1967年6月以后,《八二六炮声》的刊头下面,将原来的“四川大学东方红八二六战斗团、红卫兵川大支队主办”,改为了“四川大学东方红八二六战斗团、红三司红卫兵川大支队主办”。
此外,1967年2月初,也就是成都的“八二六派”和“红成派”分裂之后,成都“八二六派”的各个群众组织联合成立了“解放大西南革命造反联合总部”,简称“解大联总”,“红成派”的各个群众组织联合成立了“成都地区革命造反派联合总部”,简称“地总”。1967年7月前后,“解放大西南革命造反联合总部”扩大之后更名为“四川省打倒李井泉及其一小撮同伙联络总站”,简称“打李总站”。以上这些都只是联络机构,而不是真正的实体性组织。“打李总站”设在羊市街原成都市委大院内,有16个大型群众组织参加,活动时间长,影响大,成都地区“八二六派”的大型集会都是由它出面组织的。“打李总站”勤务组长是“兵团” 勤务组的孙斌,但是他是“兵团”成都机车车辆厂分团的一把手,本厂事务太忙,平时基本上不去“打李总站”(孙斌是“兵团” 勤务组中少有的大学毕业生,文化素质和工作能力都比较高,我们俩比较谈得来。在当时“兵团”勤务组成员中我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只有两个,就是他和财贸分团的江世华)。副组长先后是川大的庞曦和叶上威,经常在“打李总站”做具体工作的是军事院校空字028部队“红总”派去的韩永寿。我和“打李总站”有过较多的接触,主要目的都是去找新的传单资料,取得各方面的最新信息。
这里对川大“八二六”内部组织情况有必要加以说明。
作为全川造反派的最重要、最有代表性的群众组织,川大“八二六”内部组织情况并不为川大以外的人们所了解,以至曾有过很多误传,如说有电台、有专车、有地下室、有保镖队、有后台、有老干部组成的顾问团……我可以慎重地告诉大家,所有这些都没有,这些传言太多,都不是事实。“二月镇反”之前,我还没有参加川大“八二六”,但是当时的川大“八二六”的组织还相当松散,更未完善,对全川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二月镇反”之后的有关情况我是知道的。现在把我所了解的一些主要情况如实介绍于下。
川大“八二六”在1966年9月11日成立时,还没有一个稳定的领导班子,是由各系出人(大系两人,小系一人)组成了比较松散的勤务组,据参加者的回忆,勤务组有数学系的江海云,物理系的游寿星和蒲贤安,化学系的尹正良和刘安聪,无线电系的薛尚清,生物系的李贵禄和章铭文,中文系的刘学良,外文系的谢昆仑,历史系的庞志祥(庞曦),哲学系的乔其茂等。曾经议论过分工,但并未明确,有的回忆说曾经确定游寿星为团长,江海云为政委,谢昆仑和薛尚清为副团长,有的回忆又说此事并没有确定。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没有考虑过设置任何办事机构,就只有一个松散的勤务组。只是上北京时有各种具体事务要处理,所以确定了游寿星为上京队伍的总指挥,谢昆仑和刘安聪为副总指挥。
上北京接受检阅回来之后,10月26日,勤务组开会时明确了分工,团长游寿星,政委江海云,副团长谢昆仑,参谋部刘安聪,后勤部庞志祥,秘书处刘学良。由于当时正值党中央号召全国大串联,川大很多学生也都响应号召出去大串联。江海云去了雅安等地,游寿星去了三台等地,刘安聪去了五通桥等地,留校的学生就组建了新的勤务组,生物系的李贵禄担任了主要负责人,成员还有经济系的王道玉、中文系的刘学良、无线电系的肖昌礼、哲学系的陈远辉、物理系的罗兴金(罗闯)、化学系的冷定凡等。1966年底,因为对是否退出红卫兵成都部队等事,川大“八二六”内部出现分歧,李贵禄、刘学良等负责人被多数成员批评为右倾,江海云和游寿星又成为了领导核心。有的回忆还有具体的时间,说是在1967年1月20日。
“二月镇反”之后,1967年5月1日,勤务组改组,成员有十几个。勤务组的核心领导叫核心组,由数学系学生江海云、物理系学生游寿星、化学系学生刘安聪、物理系学生刘子才、经济系学生王道玉组成,他们五人实际上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第一、二、三、四、五号勤务员,或者第一、二、三、四、五把手。
实事求是地讲,王道玉在核心组的作用有点特殊,他与其他四人不同,没有分工负责一个方面,也很少出面抓重要工作,在全团大会上从来没有讲过话,严格来说没有起到其他四人的作用。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是因是在勤务组中决定五人核心组成员时,根据当时在大家心目中的威望,前四人一下子就确定了,可是一数,是复数,又全是理科学生,文科一个没有,就决定要有一个文科学生,这样就加上了王道玉。王道玉为人不多言多语,不出头露面,以至校外都不知道他,校内很多人也不知道他是核心组成员。但是他考虑和处理问题相当冷静,在核心组五人中是最稳重的一个,研究问题时有相当重要的作用,我对他的印象很好。王道玉还有一点与我们不同,就是在文革结束后就不愿与川大“八二六”原来的战友来往。改革开放之后他在南充工作,我到南充出差时想去看望他,和他联系,被拒(后来知道,被拒者不止我一人)。
川大“八二六”的所有重大决策就是由核心组决定的。
勤务组下设政治部、参谋部、宣传部、群工部、中学部、后勤部、拥军部,各个部的勤务员也就是川大“八二六”勤务组的成员,也可以说川大“八二六”勤务组的全部成员也就是各个部的勤务员加上核心组的成员组成。
上面说的各个部是在“学习解放军”的热潮中组建的。按理说,分工由江海云和刘安聪分别负责的政治部与参谋部(当年有人说刘安聪是川大“八二六”参谋长,应属捕风捉影,其来源就是这个参谋部)应当是很重要的部门,但是在川大“八二六”这样的群众组织中却完全并非如此,因为它所面对的问题几乎无一不是“政治”问题,不可能由专人研究与处理。它要办的事情都是由各分团、各战斗队去办,也不需要谁去作具体的“参谋”,所以这两个在学习解放军的大潮中设立的“部”听起来很重要,实际上形同虚设,等于没有。据我所接触的情况所知,这两个部开始也由各分团派来过几个人,但是因为没有具体的事,也没有开过专门的会议,也就没人来了,很快就被大家忘却了。唯一的一个例外是我在前面说过到的数学系学生张筑生,他曾是参谋部工作人员,参谋部名存实亡之后,因为他的睿智和热心,和核心组几个成员都成为了好朋友,所以一直在起着参谋作用。
开初还学习党政部门设有组织部,负责人是哲学系学生陈远辉,也是因为在学生的群众组织中既没有人员名册,又没有干部任命,实在没有任何人和事需要如同党委部门那样去“组织”,所以这个组织部就没有发生过作用,以致被大家遗忘,虽然勤务组开会时陈远辉都是来参加的。
川大“八二六”下设各个部门真正任务重、事情多、影响大的是群工部、宣传部和中学部,各有两三个负责人,当时都叫勤务员,从来没有外面所说的“部长”“副部长”的正式设置,我和他们不知有过好多次接触,从来没有叫过一次“某部长”。
从1967年5月以后,大事的决策由核心组研究决定。凡是关涉全战团或全校的大事需要研究讨论,或是需要布置实行,都是由勤务组全体成员加上各分团勤务组组长组成的班子进行的,这个班子的代号叫“五一纵队”。“五一纵队”成员如果到齐的话,会有30来人,可以说是扩大的勤务组。因为核心组决定让我也要参加“五一纵队”的会议,所以我也算是“五一纵队”的成员。
在这里,我还想再次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重组的川大“八二六”没有政委和团长的设置,什么江政委、游团长都是社会上的误传,在川大校园内没有人这样称呼。
川大“八二六”的主体是学生,哪怕在它最风光的时候也没有自己的专用办公室或会议室。既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专用电话。最重要的联系工具是广播站的广播和广播站的电话,如果要找团部某位负责人,只有通过广播站在广播上呼叫,如“无夕同志(前面说过,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江海云的代号)听到通知请到某舍某某室开会”之类。核心组开会的主要地点是在学生二舍游寿星和刘子才住的寝室中。“五一纵队”多数时间都在原来校办的第一会议室开会,这应当是一个特例,其原因是人数较多,没有哪个寝室装得下。
外单位有事来川大进行联系,重要事务直接找核心组某个成员,一般事务都是找各个部,如群工部、中学部、宣传部、拥军部。由于来川大联系事情的人很多,所以这几个部反而都有一个办公室兼接待室,每天都有人值班,这些办公室兼接待室都设在原来校办的平房院中。游寿星多次说过:“我们‘川大八二六’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在食堂吃饭时端着碗商量决定的。”这话绝对是千真万确。
还有一点很多人都不相信,但却是真正的事实:参加川大“八二六”纯属自愿,进退自由。参加时不需要履行什么手续,不需要填表登记,只需要向某一个战斗队表明观点,就可以领取一个证章,就算是川大“八二六”战士,就可以参加活动。多数人都会参加某个战斗队,但是也可以不参加(我从参加的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参加任何一个战斗队)。如果不愿意参加活动,也无须履行什么手续,不用宣布退出,自己去逍遥就行。正因为如此,如前所述,川大“八二六”实际上没有组织部,存在过很短时间的政治部也从来没有管过“组织”问题,从来没的干部任命之类的“组织”工作,从来没有花名册,从来没有准确的成员数目统计,只能说,川大全校学生是4000多人,川大“八二六”刚成立时有成员近2000人,“二月镇反”后有成员3000多人,校革委成立时应当是全校学生的90%和教职工的60%。当然,这样多的成员中情况各有不同,有十分积极的,有比较积极的,也有随大流的,甚至还有基本只是挂名的。
有一种情况也是外人很难理解和相信的,由于当年号召的是“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无论口头发表言论还是写文章、大字报,都是完全自由的,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想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川大“八二六”的成员如果说的或者写的内容和川大“八二六”团部的主张不一致也没关系,只会有辩论,从来没有过什么“纪律”。哪怕个别人言行有些出格,仍然没有什么关系,允许我行我素,允许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愿参加川大“八二六”的活动了,可以去玩甚至可以一直去当逍遥派(到了运动后期这种人数在不断增多)。自从我参加川大“八二六”并了解较多情况开始,我可以肯定地说:川大“八二六”没有撤销过一个勤务员的职务,其领导班子是一个相当稳定的班子。川大“八二六”也没有处理过一个成员,没有开除过一个成员,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动自由。
这里说一下川大“八二六”的证章。早期是布质,红底黑字,印刷体。大约是在1967年7 月左右,新做了当时极为流行的有毛泽东头像的铝质证章,长方形,手书体,上面有毛泽东头像,特别加上“远飞的大雁”的图案。为什么加,前面已有介绍。因为当时的对立派“红成派”一直在想方设法骂我们,就说上面的大雁是鸭子,就把我们的这种像章叫做“烤鸭”,老一辈的成都人可能都听说过。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说明。近年来我见到了油印的参加川大“八二六”的申请表,有川大校内分团印的,也有成都某中学、中专的“中八二六”分团印的,时间都在1968年夏天。我见到后十分诧异,因为看样子不是今人做假,而当年川大“八二六”又没有这种东西。我和川大“八二六”几位老同学议论后认为,这种申请表是真的,但绝对不是川大“八二六”团部印的,很可能是在1968年夏天这个时期的特殊产物。此时,“八二六派”在川大早已是绝对多数,在多数中学和中专也是位居多数,各校都在筹备成立革命委员会。个别的长期“保守派”成员甚至是骨干成员也想参加所在单位的“八二六”,而所在单位的“八二六”不能让他们随便参加,为了考验他们,就要让他们填表申请,以示慎重。此事是否通过了当年川大“八二六”名义上分管组织的陈远辉,无法查核,因为陈远辉已经去世了。
当“八二六派”1967年夏天逐渐在全川占据了群众组织的主流地位之后,川大“八二六”在全川的地位愈来愈高,需要关注与参与的事情愈来愈多,前来联系各种各样事项的人也愈来愈多,校内也还有当时称为“斗批改”(即斗垮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改革资产阶级教育制度)的事务,所以,除了要齐心协力与“红成派”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之外,大多数成员都在投入各种各样的“革命任务”(说大多数,是因为也有少部分成员虽然随革命造反大潮参加了川大“八二六”,但是对各种“革命任务”并不积极。这又有两大类,一类是忙于私事,比如有的醉心于谈情说爱,有的集中力量去处理家事;另一类是已经看到了文革以来暴露出来的深层次问题,有意地淡出,好几位朋友后来都和我谈到过他们当时的思想状态)。这其中,有的是以原来的战斗队为基础进行的,有的是由团部有意组织的,有的是自愿组合起来进行的。例如:
“五二三部队”,专门的武斗队(详后);
“锦江纵队”,专门搞信息(当时还不流行“信息”一词,还称消息或者资料)的小组,设在理科大楼,主要成员是无线电系学生肖大昌,还有姓冉的哲学系学生、姓江的化学系学生和姓张的数学系学生。他们的任务是尽一切努力收集各方面的信息,主要来源是各地来的电话、各种传单、各个驻外联络站传来的信息,以及与各兄弟组织交换来的信息,经过整理鉴别,编印油印的小报,供团部和各主要战斗队参考。社会上有人说川大“八二六”有自己的电台与外界进行秘密联系,这绝对是猜测。但我知道有一些对信息天生就有特别兴趣爱好的人(有校内师生,也有校外的“八二六派”),经常把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信息给“锦江纵队”送来。
干部工作办公室,专门搞干部问题的。干部工作办公室在前期还曾经分为“内办”和“外办”。“内办”负责校内干部的考察与“解放”,推荐进入校系革命委员会的人选,先后的负责人是历史系学生文世安和哲学系学生乔其茂。“外办”的负责人我只记得数学系学生黄大奎和哲学系学生李亚宁,他们的工作量很大,要与校外各方面配合,考察并解放一批“革命干部”出来工作,并为即将建立的“新生革命政权”准备向上级推荐“三结合”的“革命干部”。为此,还要为过去被李井泉错误处分的几个“反党集团”的受冤干部翻案,除了上面谈过的“刘、张集团”之外,主要的有重庆的“肖(泽宽)、李(止舟)、廖(伯康)集团”和泸州的“邓(自力)、崔(璋)、陈(怀堂)集团”,还有原四川地下党的一些冤案。
专门支援外地、外单位搞“革命造反”的各种各样“联络站”。这种“联络站”早在1966年冬天就已大量出现,有很少是由团部研究后专门安排人去建立的,如曾经有过很大能量、起过很大作用的“驻渝联络站”“驻京联络站”。绝大多数都是回到各自家乡支持“革命造反”的川大“八二六”成员自己建立的(例如前面谈到的“驻万联络站”),也有的是川大“八二六”成员在与各地方、各单位串联、协作之中共同建立的。我也曾建立过一个,那是我在新声剧场给成都市文艺单位的“八二六派”作形势报告后与他们交谈时,他们希望川大能派几个人去帮帮他们建一个联络站,我觉得有必要,就在川大“八二六”历史系分团找了几个同学去建立了一个驻成都市文艺界的联络站。川大“八二六”在校外建立了多少联络站?当年就没有准确统计过,因为实在也难以准确统计,时时有建的,时时有停的,时时有合有分的。但有两点可以断定,一是这些联络站的总数肯定不少,我估计应当在200个左右;二是这些联络站在各地、各单位所发生的作用肯定很大,部分联络站对该地该单位的运动甚至具有主导性作用。
上述这些联络站,按理应当由分工对外联络的群工部来统管,但由于这样的联络站实在太多,有好多都是某一个川大“八二六”成员在下面自己建立的,所以事实上群工部根本管不了那样多,只能是能联系多少算多少,甚至说是能应付多少算多少。就是这样,群工部也是川大“八二六”各个“部”中最忙的部门,加上不少工作还要与宣传部、中学部协调配合,所以群工部负责人,数学系学生徐矩镛和物理系学生罗闯,成天忙得不可开交,我曾经多次帮他们做过不少事情。
在群工部抓的各种各样事情之中,有一件大事值得一提,就是在批判李井泉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四川地下党的很多成员都被历次运动打成了叛徒、特务、右派、反革命等等,不少知情人都认为这其中有大量冤案,必须尽可能查清,为应当平反者平反。
——我从近年来的一些研究文章中得知,这不是四川一省的问题。文革以前,在中央“降级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的16字方针指导下,全国很多老地下党员都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甚至受到迫害。改革开放之初在胡耀邦的主持下,全国很多省区都搞了有关的落实政策的工作。历史学家高华在他的《革命年代》一书中引用的建国初年档案资料中有刘少奇向苏联驻中国大使罗申通报情况时的谈话:“解放战争时期投靠我们而很少经过考验的那部分党的工作者,在很大程度上同我们在思想上格格不入。他们当中,有的是地主、富农、商人、国民党分子等人的子弟,这部分人在思想上同民族资产阶级接近。”我所见到最令人痛心的一句话,是1928年入党、长期从事地下工作、曾任江苏省委书记的惠浴宇说的:“以后狗日的才做地下工作!”
于是,川大“八二六”利用自己在全川都有较广泛联系的有利条件,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这些工作不是大张旗鼓地进行的,外人少有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当时确实做了很多复杂困难但是很有意义的工作。我熟悉的哲学系学生李亚宁在搞了两年四川地下党的调查研究之后,完全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他所掌握的具体资料可能是省市党史办的多数专业人员所不及。近年来,在一些四川老干部的回忆录中都曾经谈到过当年川大搞干部问题的这些“专业人员”。
中学部,只联系成都城区的中学,但是工作很艰难,主要是“中八二六”有些野,不好管,所以团部把这个烫手的“炭圆”分给了作风硬朗的刘子才负责(另一个负责人是化学系学生江明新)。要他把“中八二六”“镇”住。虽然我也认识一些“中八二六”的头头,但是我参与中学部的事情不多,去中学的时候也不多。相反,我去小教分团的时候还要多一些,和小教分团的负责人都熟。原因很简单,我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我在小学校园中长大,我对小学教师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拥军部,负责人是无线电系学生肖昌礼。我和拥军部联系不多,情况不熟,但是和肖昌礼本人却熟,因为我们在大凉山劳动时在一个连队。
后勤部,负责人是无线电系学生白美祥、化学系学生冷定凡和经济系学生龙运书。他们的事情很多,很烦,因为川大“八二六”已经在学校全面夺权,党政部门早就全面瘫痪了,教学科研早就全面停止了,可是全校师生还要生活,必须保证生活部门的正常运转,后勤部的任务就是必须依赖原来总务处下属各部门的川大“八二六”成员维持全校的食堂、医务、水、电等事。还有一件大事是由于川大“八二六”是全川“八二六派”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一直都有全川各地的“同观点”的干部和群众来到学校中,有的是为了寻求支持,有的为了建立合作,更多的是来避难,来寻求短期安全。这样的人群少时上百,多时上千(当时我联系较多的是几个大学中的“八二六派”组织,因为他们在学校中是少数派,不安全,主要负责人经常来到川大),如何安排这样多人的食宿,也是后勤部的一大任务,虽然这事有不少是由有关战斗队自己在办,不完全是由后勤部来解决。
由于我所承担的任务主要是对外宣传,所以除了《八二六炮声》编辑部之外,我和川大“八二六”各个部门来往最多的是宣传部和群工部。宣传部的负责人是外文系学生叶上威、顾天禄和无线电系学生方德铭。由于顾天禄回到家乡泸州久久未归,叶上威被派往“打李总站”,方德铭实在忙不过来,1967年秋天,也就是核心组让我参加“五一纵队”的同时,明确对我交待过,宣传部的工作要我和广播站负责人王文绪(宣传部的主要活动与联络地点是在广播站)帮着干,所以我也就长期帮着干,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在以后的多次审查中,都有人说我是“川大八二六宣传部副部长”。对此,我都实事求是地进行解释:川大“八二六”的各部负责人都由川大“八二六”勤务组成员担任,不设部长副部长(不否认有人对勤务组成员有过这样的称呼)。川大“八二六”勤务组在1967年5月1日重组之后直到文革结束,一直没有改选、调整过,班子相当稳定(据我所知,这在全国的大型群众组织中是罕见的),所以我不是也不可能是什么宣传部副部长。但是我不否认我是“五一纵队”成员,在宣传部做过不少工作,在一定程度上起过负责人的作用,我不推诿任何责任。我也不否认,由于群工部是川大“八二六”最繁忙的一个部,在1967年秋天之后,我和群工部的负责人交往很多,合作不少。在有关群工部的部分工作中,我也起到过负责人的作用。
为什么会有上述情况产生?一个主要原因是当时自己一直在努力实践毛泽东的革命号召,决心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这在当时叫做“决心派”。与此相反,在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不小的人群,他们在运动初期积极参与,以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是觉醒,有的是厌倦,有的是害怕)逐渐消极甚至退出。我就是在这样的漩涡式的潮流中从一个新参加的普通成员,因为肯干、苦干、能干而成为了骨干。这是历史事实,我从不否认。正因为这样,我虽然没有在川大“八二六”担任过任何职务,但在几次审查中,包括在监狱里被审讯时,我从来都实事求是地承认:我在1967年秋天以后到离开川大为止,曾经是川大“八二六”的一个负责人,也就是社会上常说的一个头头。审查我时还几次问过一个问题:有人揭发我为“代总长”。我不否认,的确有人叫过,但这完全是玩笑式的绰号,是无线电系刘姓同学给我取的。因为那时我很积极,要紧跟毛泽东指示当“决心派”,只要有时间,有可能,只要是我认为的革命任务,什么事情都愿干,谁叫我干都去干,甚至一些校外分团有事叫我去我都去,所以不少场合都有我的身影,于是就得了这样一个绰号。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有一段时间,杨成武在前总参谋长罗瑞卿被打倒后一直是“代总参谋长”,一直没有任命为总参谋长,于是“代总长”就成为当时一个有点戏谑式的称呼。
川大“八二六”一直是一个学生组织,所以并不如其他跨行业的群众组织那样发展有很多分团,从来只承认各个学校中的分团是自己的分团,主要的又是成都各个中等学校中的分团,和由小学教师组成的“小教分团”。“中八二六”中的多数分团都不是川大学生去发动和组织的,而是各个学校自己组建之后到川大联系登记,得到承认,以后与中学部有了固定联系就定了,他们就可以来领取传单、资料和《八二六炮声》,参加“八二六派”的各种活动。我们这一辈人都还记得,轰轰烈烈的文革在成都最轰轰烈烈的年代,各种最轰轰烈烈的行动,主要都是由这些倒大不小的“中八二六”完成的。成都之外的四川西部各县的中等学校,几乎都建有“八二六”的分团,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建立的,少数是由回乡的川大学生帮助建立的,与川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联系,只是同观点的一派,他们自己不来成都进行联系,川大“八二六”的中学部也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活动,更不会专门派人去参加他们的具体活动。至于全川各地还曾经有过若干自称为“八二六派”的非学校师生组成的群众组织,川大“八二六”不可能与他们建立固定的关系,只能把他们视为战友,作为全川“八二六派”的群众组织之一,有的是由川大“八二六”的群工部或驻外联络站与他们联系,有的是由“打李总站”与他们保持比较松散的联系。
全川“八二六派”的人数有多少?从来没有准确的统计,但是如果说是在全川多数县市都占了参加文革的群众的多数的话(这是把川东地区的“反到底派”也归入“八二六派”),应当不是夸大。至于在成都,则可以肯定地说,是占了参加文革的群众的多数。成都的“八二六派”在人民南路召开过几次规模很大的群众大会,最多的一次号称70万人,如果挤掉水分,不会少于50万,从皇城(即明代的蜀王府、清代的贡院,成都人俗称皇城)一直到锦江大桥的人民南路全部挤满,两边的所有街道也全部挤满。
社会上曾经有一个说法,近年在网上也见到一些记载,说是在川大“八二六”的内部还有一个有点神乎其神的秘密核心组织,决定着川大“八二六”的方向,指挥着川大“八二六”的行动,当然也就决定着全川“八二六派”的方向,指挥着全川“八二六派”的行动,有人说叫“一一·一三战斗队”,也有人说叫“井冈山野战军”。这种说法是不对的,川大“八二六”内部从来没有什么秘密核心组织,虽然川大的确有这两个群众组织。
“一一·一三战斗队”是在1966年11月13日成都市批判李井泉的群众大会后组成的,有20多人,都是游寿星的亲密战友,认为“红成”领导人右倾,坚决主张川大“八二六”要造“红成”领导人的反,要退出“红成”,并由此组建了这个“一一·一三战斗队”,所以也是全校唯一的一个跨系的战斗队,以游寿星所在的物理系同学为多,刘子才是实际上的负责人,数学系的江海云、外文系的冯仁芬(又名冯斗)、经济系的王道玉等都参加过他们的一些讨论。刘子才进入核心组以后,新任队长刘成兴也是游寿星的同学。“一一·一三战斗队”的思想激进,文章写得好,能力比较强,所以团部有好多文章要他们写,有好多事情要他们做,如果说他们是川大若干战斗队中一个最重要的战斗队,符合事实。类似的战斗队如化学系的“丛中笑”战斗队,战斗力也很强,因为刘安聪是出于这个战斗队的。此外如外文系的“红心”战斗队、中文系的“大江”纵队也都是能写文章的战斗队。
至于“井冈山野战军”,前面已经介绍过了,那是原川大“八二六”内部的少数成员认为川大“八二六”领导人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右”了,希望要更“左”而成立的,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几个人,以化学系的学生为主,主要负责人是牟长华(1967年12月四川大学革命委员会成立时,主任是江海云,副主任6人,其中有原川大领导干部代校长温建平、武装部长兼保卫处长吴省三,学生有3人,即游寿星、牟长华和刘安聪)。“井冈山野战军”只是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与川大“八二六”有分歧,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公开的争论,更未发生过言行上的冲突,少数支持“井冈山野战军”的“中八二六”曾经筹建过一个全市性的组织,但是没有成功,所以在多数场合,“井冈山野战军”仍然是与川大“八二六”一道行动,甚至可以认为仍然是川大“八二六”内部的一个部分。
“井冈山野战军”所以被人误解,或者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主要是因为外文系女生、原“红心”战斗队成员李红兵(本名李学碧,文革初期改名红兵),“二月镇反”中她在一次被产业军成员抓捕时跳墙,脚受了伤,逃脱之后即到北京告状(四川方言把瘸腿叫“掰子”,她受伤后瘸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戏称她“李掰子”)。中央领导人接见四川的群众代表时,江青见她是个负伤的女孩,就把她叫到身边。拍照时江青站在前排正中,李红兵和江海云两个女孩正好分列江青两侧。这张照片在当时的四川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左图:1967年5月中央领导与参加解决四川问题会议部分群众组织代表合影,前排左起:王力、萧华、周恩来、江海云、江青、李红兵、康生、陈伯达、关锋、叶群),所以李红兵的名气也与江海云一样大。她是“井冈山野战军”的成员,并不是主要负责人,不久就由于对若干问题有自己的看法而采取了一些特立独行的方式,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在群众的眼中有点云遮雾罩的感觉,所以才出现了一些误传。大约在1974年,她已经到成都市委党校工作,我们俩在市委党校中有过一次很重要的长谈。她比较全面地向我讲了她与中央领导多次接触后的体会,她明确说:“江青不是好人,我厌恶她。”她甚至说了一句四川粗话:“这个婆娘没得好下场!”这是我在造反派头头中第一次听到如此斩钉截铁一般的评论,印象特别深。她还说,外面有一些说法,说江青如何关心四川造反派,四川造反派如何听江青的话,这完全是不知真情实况的误传。中央领导人对各省市的运动是有分工的,四川从来是由周恩来负责的,每次解决四川问题都是由周恩来出面解决,她和江海云不仅几次见过周恩来,有过单独谈话,更为重要的是与周恩来指派的联络员有长期而密切的直接联系。
李“掰子”年级比我低(她是1965年入校的,文革开始时才是一年级学生),年纪比我小,十分遗憾的是她已经先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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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读往来】

边犊:2022年与文革有关的十一件事

一、2022年1月1日清华大学文革风云人物唐伟病逝
唐伟生于四川省岳池县一个烈士家庭。1965年考入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文革爆发时是中共预备党员。1966年8月8日发起成立坚决批判工作组错误、为被整肃的师生员工平反的“八八串联会”,月底发起成立“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后改为“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此后成为“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八八总部”负责人。与北京地质学院“东方红公社”周永璋等发起成立了“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即“首都三司”)。年底清华大学“井冈山兵团”成立时被蒯大富宣布为总部筹备委员,因与蒯的一些原则分歧,唐伟三天后即与另二人一起宣布辞职。此后基本不涉足校内运动。一度率“清华井冈山驻郑州联络站”介入河南文革。文革初期工作组想整唐伟时调查了一堆唐父不是烈士是“叛徒”的黑材料,还没来得及用上工作组就撤走了。工宣队进校后接过这些材料,把唐伟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关进学习班审查。1970年唐伟背着“叛徒子女”的档案材料毕业分配到西宁市青海省拖拉机修配厂任磨床工,后兼任厂团委书记。1975年初调青海省团委工作。1980年调兰州大学,历任校团委书记、化学系党总支书记等职。1983年底到深圳大学,任党委办公室负责人,参与了特区大学的创办、建设、教育改革工作。1986年到深圳市政府体制改革办公室工作,参与股份制和民营中小企业的政策制定和推广工作。从1987年初开始在企业工作,历任几个公司主管。2007年退休后,积极促进清华原“井冈山”与“四一四”两派的和解,做出了许多努力和贡献。对文革有深刻反思,撰写了《人生原来可以这样度过》(邱心伟《清华文革亲历 史料实录 大事日志》)、《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唐金鹤《倒下的英才》)、《从清华文革谈清华校训》(孙怒涛《良知的拷问》)等多篇有影响的文章。唐伟于2022年元月1日22时47分病逝,终年76岁。

二、2022年3月14日“样板戏”《红色娘子军》作曲之一吴祖强病逝
吴祖强,1927年生于北京,籍贯江苏武进。1947年入南京国立音乐院理论作曲系学习。1950年转入中央音乐学院,1952年毕业留校任教。1953年奉派赴苏联入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理论作曲系学习作曲,是首批留苏的三名音乐专业学生之一(另二名是指挥家李德伦、女高音歌唱家郭淑珍)。回国后在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任教。由他担任音乐整体设计、主持创作并作为作曲者之一的舞剧《鱼美人》(与杜鸣心合作)和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与杜鸣心、王燕樵、施万春、戴宏威合作)的音乐,以高度的民族性和交响性成为中国舞剧音乐的经典。文化大革命中,《鱼美人》被作为音乐界鼓吹“阶级调和论”及“爱情至上论”,“为资本主义复辟造舆论”的“修正主义大毒草”遭到严厉批判,同时其长兄吴祖光自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后,文革中又被批判为“反革命裴多菲俱乐部”(抗战时期陪都重庆一个左翼文人沙龙,戏称“二流堂”)大案的“主犯”,吴祖强随时可能受到牵连;而《红色娘子军》则被树立为“无产阶级文艺革命新纪元”中的“革命现代芭蕾舞剧”样板,成为首批八个“样板戏”之一。吴祖强就这样既享有“样板团”“革命文艺战士”的殊荣,又随时担心着那顶“文艺黑线人物”的帽子扣到头上。文革结束后吴祖强1978年起先后任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院长,1985年起任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1999年起连任三届共达6年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属国际音乐理事会执行理事。他是中国共产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第七、八、九、十、十一届全国政协常委,原中国文联党组书记、执行副主席。2022年3月14日在北大医院病逝,终年95岁。

三、2022年4月4日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李素文逝世
李素文,女,1933年3月生,河北乐亭人。1954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初中文化。文革爆发时为沈阳和平副食品商店副政治指导员,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商业系统学习毛主席著作标兵。1965年在沈阳、北京等地举办了她的先进事迹展览会。1966年1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其《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3月4日《大公报》发表商业部副部长王磊《像李素文那样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报刊连续发表李素文的文章,如《坚决回击吴晗对党对社会主义的进攻》(4月28日《大公报》)、《把兴无灭资的阶级斗争进行到底》(5月11日《红旗》第七期)、《我们要世世代代跟党走》(5月11日《工人日报》)、《党和人民血肉亲,邓拓挑拨枉费心》(5月12日《大公报》)、《毛主席的书才是最伟大的权威》(5月27日《大公报》)等。1966年9月11日在沈阳“揭省、市委阶级斗争盖子大会”上李素文代表王凤恩(沈阳变压器厂副总工程师、劳动模范、全国人大代表)、尉凤英等先进人物发言。11月25日沈阳市委召开十七级以上干部大会,市委书记杨春甫代表市委就曾怀疑李素文不是革命左派问题作检查。未获通过,被要求重新检查并交出“黑材料”。李(与另一被怀疑的学毛著积极分子温巨敏)应邀到会与群众见面并发言。12月11日关锋对中央和国务院文革接待室工作人员的讲话中说:“大家知道东北有个叫李素文,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学得很好……这个同志很自觉,运动一开始,被党内外当权派动员出来做报告,讲了一些不好的话,后来明白过来了,支持了革命学生。因此受到打击。”1967年《红旗》第一期发表李素文《沿着毛主席开辟的航道阔步前进》。1968年5月任沈阳市革委会副主任,后任中共沈阳市委常委。1969年任中共九届中央委员。1973年3月任共青团辽宁省委书记。同年任中共十届中央委员。1975年1月任第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76年3月1日,经毛泽东批准,中共中央决定在李先念副总理养病期间由李素文主管财贸、外经等部工作。文革结束后1977年回沈阳接受审查,被撤职。1978年4月回糖果厂工作。1983年8月任沈阳市糖果厂副厂长,1986年任沈阳市第一轻工局副处长、供销公司副总经理。1988年9月退休,后开过一家保健床垫专卖店。2022年4月4日在家中去世,终年89岁。

四、2022年4月12日原清华大学文革风云人物罗征启逝世
罗征启,1934年生于北京,祖籍广东番禺。1956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留校从事教学工作,担任清华大学建筑系共青团总支书记、团委书记、清华大学团委副书记等职,1961年调到清华大学党委宣传部工作,1964年任清华大学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文革中因响应毛泽东要求干部“你们要到群众中去,和群众在一起,把文化大革命搞得更好”的号召,陷入群众组织两派斗争中,被掌权的“井冈山兵团”派诬为反对派“四一四”派的“黑参谋团”“清华黑党委的第二套班子”“罗文李饶反革命集团”之首,遭到抓捕关押和刑讯逼供,其家庭遭到株连迫害,其弟被绑架致死。罗征启在秘密关押地传奇性地侥幸逃脱。文革结束之后曾任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宣传部长,为清华两派的和解与反思做出了极大的努力,特别是在对待曾在“井冈山兵团”担任罗征启专案组组长并对绑架致死其弟负有直接责任的孙耘同学的“不再追究刑事责任”和报考研究生给予支持的问题上表现出的宽恕与和解精神,得到原来分属两派的校友共同的钦佩与尊敬。1983年9月奉派创办深圳大学,担任第一副校长、党委书记,1985年任深圳大学校长。1989年后因政见而被逐出体制。1995年白手起家创办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深圳分院,后更名为深圳市清华苑建筑与规划设计研究有限公司,任董事长。2022年4月12日上午8时33分在深圳逝世,终年89岁。生前著有《清华文革亲历记》一书(后由美国华忆出版社出版)。

五、2022年5月11日原上海文革人物游雪涛病逝
游雪涛,1935年生,江苏无锡人,受教育程度初中。文革前是共青团上海市委机关报《青年报》记者、文艺组副组长,中共党员。文革初期造反。1967年初上海“一·二八”炮打张春桥前夕,游雪涛觉察出造反派中有反张春桥情绪在聚集,写出《关于上海出现一股反张春桥同志的逆流的情况》,署名“扫雷纵队”(“扫雷”的意思是为“无产阶级司令部”扫除埋藏的“地雷”),随后又连出几期,通过徐景贤送张春桥。此时的“扫雷纵队”很松散,没有固定成员。1967年3月,中央号召归口大联合,游雪涛回报社,任报社革命委员会委员。“扫雷纵队”无形解散。几天后游雪涛被徐景贤调去市革命委员会群运组任副组长,又恢复建立了情况收集机构。这个机构没有固定成员与正式名称,直到文革结束清查时,才被清查机构追称为“游雪涛小组”。“游雪涛小组”的这种活动当时便引起上海市革委会和驻军中一些人的警惕和不满。1968年6月26日上海市革委会明确要求游解散其机构,1971年游雪涛被关进上海民兵指挥部,隔离审查3年。文革结束后1977年4月游雪涛等被正式逮捕,后被以犯有“阴谋颠覆政府罪、诬告陷害罪和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14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2022年5月11日游雪涛因患肺癌去世,终年87岁。

六、2022年6月15日“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在美国东部落成
2022年6月15日在美国新泽西州恒福陵园落成的“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墨绿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镌刻了176名逃港罹难者的名字,其中绝大部份是十年文革期间广州地区各中学的下乡知青。1960年代至1970年代末,以下乡知青为主体的广东逃港者,在奔赴香港过程中历尽艰辛凶险:有些人饿死在长途跋渉路上,或摔死于悬崖峭壁下,或葬身汪洋大海及鲨鱼巨吻,有的甚至惨死在枪口下。究竟当年有多少人在逃港过程中死去?他们姓甚名谁?作为逃港幸存者,为了纪念这一个个同年代年轻鲜活的生命,为逃港死难者立碑,用行动来记住这段历史,警醒后世,2014年,香港一批逃港成功的知青排除重重困难,在香港离岛建立了第一座“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每年5月1日都去悼念拜祭。但2020年后,继续保存纪念碑以及每年拜祭困难重重,故此,他们与现在美国落地生根的华人商量,把纪念碑建在美国。根据美国法律,只要购入墓地,树起墓碑,陵园即负有永久管理的责任,保证了纪念碑的永续性,纪念碑可永久长存。“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筹备小组”于2021年7月成立,其后立碑各项事宜按步就班展开:纪念碑为同一地基的双碑,采越战纪念墙形式,以镌名纪念为主;工程则借鉴纽约中华公所为老侨立碑经验实施。第一碑正面为中英碑文,反面及第二碑正反面均为罹难者姓名。目前第一碑已有176名罹难者姓名刻于其上。第二碑正反面罹难者名单仍收集中。建碑最艰难最迫切的工作,是收集逃港罹难者名单。岁月流逝,记忆淡忘,同代人分居世界各地,核实名单的过程十分艰巨。逃港罹难知青究竟有多少人?不少长期研究此一专题乃至亲历逃港者都认为极难确定。但较为普遍认同的是应占逃港者中5%至7%,以此类推,罹难知青接近一万人之谱。“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第二碑计划将于明年上半年落成。

七、2022年7月6日原“托派”理论家向青在澳门去世
原“托派”理论家向青,党内名马基、苏达,1922年生于一教育工作者家庭,1937年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与托洛茨基主义,1939年就读于西南联合大学,1947年毕业于广西大学后,到香港加入托派组织。属于中国共产主义同盟的多数派(后改名中国革命共产党),是香港有名的托派活动家与理论家,著有《论中国官僚社会主义》《从官僚社会主义到官僚资本主义的中国》(合著),译(含校译)《马克思主义入门》(即《社会进化和人类出路》《保卫马克思主义 》《被背叛的革命》《1968年法国革命》等。早在文革爆发不久的1966年10月,他就撰写了《简评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收入向青著《论中国官僚社会主义》,香港:新苗出版社,1990版)这篇极富洞见的评论文章,表达了他对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的观察、评价和预判。他在文中说:“尽管毛泽东所发动的这场斗争表面上涂满左倾的色彩,它的基本性质却并非进步的、革命的,而是保守的、反动的,其目的在于保卫极端专制的斯大林主义的毛泽东统治集团的特权。”他认为“毛泽东、林彪派(他们才真正适合称为‘保皇派’)”,“虽然毛林‘保皇’派号召群众敢于‘造反’‘敢想、敢说、敢做’,敢于打倒权威,可是‘造反’也者,无非是‘清君侧’而已,其目的在于加倍地巩固毛泽东的‘皇权’,这是公然宣布了的。毛泽东思想、毛泽东政策以及毛泽东的一言一语变本加厉地成为绝对神圣不可怀疑的;毛泽东语录成为每人每日必须背诵的经文;不仅反对毛泽东思想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大罪,连教授或学习任何与毛泽东思想无关的知识都有“反革命’的嫌疑;毛泽东的神圣地位只有中古欧洲的罗马教皇才可以比拟。仅此一点已经足以证明‘文化大革命’的反动性。”《昨天》在2017年12月30日出刊的第102期转载了向青此文和推荐者舒路宾的评论。向青2022年7月6日在澳门去世,终年100岁。

八、2022年10月7日“九一三事件”重要见证人张清林逝世
张清林,1942年8月出生,祖籍湖南怀化。1958年考入长沙雅礼中学(现长沙五中),靠助学金和奖学金读完三年高中。1961年7月考入广州军区第二军医班(由湖南医学院和广州军区总医院代培)。1965年毕业分配到部队野战医院,在同批毕业生中他第一个升任主治军医,担任外科三所所长。1971年3月他在并不知道被选为林彪女婿候选考察对象的情况下奉命到北京“出差”,被安排和《空军报》女记者李衡到部队采访。8月8日女记者在毛家湾亮明身份是林彪女儿林立衡(林豆豆)。9月7日,林立衡按叶群要求,带张清林和张宁(为林立果选中的对象)到北戴河面见林彪。林彪夫妇对张清林和张宁都很满意。傍晚,叶群把张清林和林立衡拉到林彪面前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张清林在北戴河亲历了震惊世界的“九一三”事件,成为事件中重要的见证人之一。当林彪座车驶往机场途中李文普跳出车左臂中弹受伤后,张清林在8341部队医生为李作急救包扎中察看时,凭外科治疗枪伤的多年经验认定是自伤。“九一三”事件后张清林即被限制自由,与林立衡先被关在北戴河,后被软禁在北京玉泉山,断绝一切外界联系。张清林晚年多次声明,坚决不承认那时在毛泽东派来的谢静宜逼供下写的材料。1972年8月26日,周恩来等人在人民大会堂与林立衡谈话后让他们回去工作,林立衡回《空军报》,张清林到总后卫生部,接受群众批判。1974年“批林批孔”运动开始后专案升级,张、林被分别隔离审查。两个多月后,林立衡服安眠药自杀未遂。7月31日,林立衡给毛泽东写信求救。毛泽东批示对林立衡解除监护,称“她和死党有区别”。之后中央政治局决定张、林去农场劳动,张的组织关系被转到空军。空军组织部称同意结婚就一起到河南农场,如果不同意结婚就分隔两地,不能再见面。张、林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结婚”,形成事实婚姻,次日被押送到河南开封空15军农场劳动。10月空军政治部干部部和中央组织部找他们谈话,传达邓小平指示:恢复组织生活,按干部待遇转业。他们拒绝转业,被告知不转业就停发工资。他们在没有任何转业手续的情况下被转业到郑州汽车总厂。林立衡挂名厂革委会副主任(由原来的副师级降为副营职),管计划生育。张清林则任医生。不久林立衡又被下放车间当工人。1989年3月,经赵紫阳过问,他们才被调回北京。林立衡被安排到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张清林被安排在北京市卫生局(被要求改名张云林)。之后张清林通过自学法学,先后从事律师、卫生立法、医院纠纷调解和司法鉴定等工作。先后担任北京卫生法学会常务副会长、北京卫生法学会医疗纠纷调解中心主任、全国医疗服务标准委员会委员、全国卫生技术资格考试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卫生法学会常务理事和天津明正司法鉴定中心主任等,参加了《医疗卫生公共关系》《卫生法》《医患纠纷》的编著,已编入《中国公共关系大词典》《中国保健金典》等著作。张清林于2022年10月7日零时15分在北京医院逝世,终年80岁。

九、2022年10月有人鼓吹“知青精神”
2022年10月24日,认证“国家智库”头条公众号刊发署名四川省社科院知青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孙成民的文章《“知青精神”仍需弘扬光大》的文章说:“知青精神”是广大知青跟随中国共产党不懈奋斗而创造的宝贵精神财富,符合当今主流价值观的方向,仍需弘扬和光大。作者孙成民据说曾于1969年至1978年在四川省开江县红岩公社插队落户。《“知青精神”仍需弘扬光大》一文在网络发表后引起不少反对意见,有人评论说:这个所谓的智库极有可能不是在歌颂,而是在为可能的经济下滑、大量失业青年在城内可能形成不可控的力量导致问题复杂化在做某种舆论准备。有人调侃称作者应让自己的子女或孙子女带头下乡去当知青以弘扬光大“知青精神”。

十、2022年12月16日清华大学文革风云人物周泉缨病逝
周泉缨,1943年1月生,浙江诸暨人。文革时为清华大学动力与农业机械工程学系66届汽65班毕业生,因文革爆发而暂停分配留校参加文革。1966年8月下旬与同学合写了大字报《有人在与毛主席唱对台戏》批判王光美。1967年初在清华“井冈山兵团”分裂为两派后任“四一四”派总部委员和该派东方红战斗团实际负责人。8月3日以“清华大学四一四东方红战团一战士”名义发表了《四·一四思潮必胜——给河南造总一战友的一封信》(写作中有其他人参与讨论和修改),被认为是“四一四思潮”的代表作。9月中旬连续写出批判陈伯达的大字报,被江青闻讯后在接见首都红代会讲话中斥为“小丑”。后被清华“井冈山兵团”总部批斗后扭送公安局关押。1968年7月28日毛泽东接见首都红卫兵“五大领袖”时说,“《四一四思潮必胜》这篇文章,我仔细读过了,它是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是不能必胜的。”“清华四一四说,四一四思潮必胜,我就不高兴,说打江山的人不能坐天下,无产阶级打天下,不能坐天下。”“四一四有个理论家叫周泉缨,理论家何必抓他?人家是一派的理论家,写文章抓他干什么?应该放了让人家写。”当天获释后随即被送去河北坝上地区沙城4648部队学生连劳改。1970年10月作为犯错误的学生分配到邯郸地区成安县农机厂,后调县工业办公室。1977年7月因到北京贴大字报批判《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理论文章,坚称“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被以“干扰揭批‘四人帮’”罪名再次入狱,1978年5月19日正式逮捕。1979年12月24日获释。此后参与经济体制改革,加入中共,担任企业主管,以后又被撤职、开除中共党籍。在人生反复折腾中一直坚持对文革教训的理论思考,于2006年出版了《文化大革命是历史的试错——对毛泽东主席公开点名批判我的回应》(香港银河出版社),引起许多批评与争议。2022年12月16日中午去世,终年79岁。

十一、2022年底湖南两位文革风云人物胡勇、周国辉相继病逝
胡勇,原名胡世满,1936年生,湖南湘潭人。初中文化。文革爆发时为长沙汽车电器厂工人。文革中参加造反运动后任1967年4月15日成立的“长沙市革命造反派工人联合委员会”(简称“工联”)主要负责人。8月19日后经中央批准为湖南省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成员。在支持华国锋的“解放”与“结合”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1968年4月8日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成立任副主任。1968年10月为安排其为中共九大代表,由省革委副主任华国锋与47军副政委李振军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73年8月16日任湖南省总工会副主任、中共湖南省委候补委员、长沙汽车电器厂党委副书记。文革结束后1977年3月10日按中央指示离职审查。1979年4月3日被捕。1982年5月31日被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以“阴谋颠覆政府罪”和“反革命杀人、伤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胡勇不服上诉后被湖南省高院驳回,维持原判。1988年5月刑满出狱后自办企业谋生。原患有糖尿病,加上新冠疫情,于2022年12月28日晨在医院病逝,终年86岁。(上图:2008年湖南文革风云人物聚会时留影,左起叶卫东、胡勇、周国辉。)

周国辉,文革爆发时为湖南大学电机系电器专业62-1班学生,共青团员。文革中任湖南“高校风雷”负责人。1967年夏秋力主为被中央文革“二四”批示打成反革命的“湘江风雷”平反。后为1967年10月初组建的湖南省会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委员会(简称“省无联”)主要负责人,做过一些鼓吹“打倒官僚主义者阶级”的讲演。1968年1月底中央批判“省无联”时,陈伯达、康生的讲话里都点名批判了周国辉的讲演,认定其背后有“反革命黑手”。周随后被捕,1969年11 月29日被长沙市公安机关军管会判处有期徒刑7年。文革结束后,1981年根据最高法院的指示,湖南省高院重新审理“省无联”有关人员的案件后宣告无罪,周得到平反,被安排进入长沙市教育局(教委)教育科学研究所中教科工作,直至退休。因患严重肾衰竭等病,加上新冠疫情,于2022年12月30日晨在医院病逝,终年79岁。


宗庶:2022年涉及文革内容的出版物

薛暮桥著《薛暮桥回忆录》,中共党史出版社,2022年7月。
陶亢德著《陶庵回想录》,中华书局,2022年7月。
〔澳〕王赓武、林娉婷著,林纹沛、夏沛然译《王赓武回忆录》(上下卷合集),上海译文出版社,2022年8月。

何兆武著《上班记》,牛津大学出版社,2022年1月。
熊景明主编《中国研究者的家园——回忆大学服务中心》,香港人文出版社,2022年1月。
孙涛著《虔诚与疯狂》(最新修订本),自印书,2022年1月。
于向真著《寒空中的小星星》,华忆出版社,2022年3月。
张晓京著《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3月。
古谷著《重庆滩子口往事》,华夏文化出版社,2022年3月。
甄皓著《黑与红——断层年代的白描叙事》,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4月。
敖本立编《周恩来领导财贸口文革史料汇编》,中国文革历史出版社,2022年4月。
张从、冯宋彻、郭力主编《再话燕园风雨时》,时代文献出版社,2022年4月。
孙兰芝、丁广举编《告别未名湖——书事回眸》,自印书,2022年4月。
胡宗式、章铎编《北京大学文革研究文选》,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5月。
胡鹏池、陈楚三、周宏余编《清华大学文革蒯氏黑牢》,2022年5月。
胡宗式、章铎编《北京大学文革资料续编》,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5月。
朱永喜著《千江有水——小人物见证大时代》,中国文化出版社有限公司,2022年5月。
丁光义著《梦魇》,自印书,2022年5月。
安殿祥著《苦旅天涯青海头》,自印书,2022年5月。
罗征启著《清华文革亲历记》,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8月。
舒云著《1980年林彪、江青案审考疑》(舒云文革电子书第一集),2022年8月。
王世伦回忆、何蜀整理《嘉陵涛声伴我成长——一个普通工人的80年》,自印书,2022年9月。
姜作寿口述、舒云整理《姜作寿回忆录:我所知道的九一三事件》(舒云文革电子书第二集),2022年9月。
舒云编《林彪影集》(舒云文革电子书第三集),2022年9月。
黎服兵著《破茧录——“老三届”的回忆与反思》,没有出版社,2022年10月。
舒云著《总政治部主任萧华“倒台”记》(舒云文革电子书第四集),2022年10月。
老巨著《十年(1966-1976)亲历亲闻》,自印书,2022年10月。
王炯华著《缅怀先贤》,新加坡环球出版社,2022年11月。
舒云著《北京军区杨勇、廖汉生被关押始末》(舒云文革电子书第五集),2022年11月。
孟睿智(Christopher Marquis)乔坤元(Kunyuan Qiao)著《毛泽东与市场:中国企业的共产主义根源》(英文版),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11月。
胡宗式、章铎著《北京大学文革史榷》(上、下),美国华忆出版社,2022年12月。
吟秋著《风雪征途:记诗人萧挺的传奇人生》(修订后电子版),2022年12月。
舒云著《严寄洲讲述八一厂文化大革命》(舒云文革电子书第六集),202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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