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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 天》第九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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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31日创刊 2017年6月30日第93期(增刊)
本期目录
〖文革日记专辑3〗
昨日心迹 周树林 北京学习班日记(1970年2月16日~9月28日)
—————————————————————————————————— 【昨日心迹】
北京学习班日记 (1970年2月16日~9月28日)
周树林
《昨天》编者按:本篇选自作者的长篇回忆录《我的文革回忆》(香港•南方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16年10月)。文革爆发时作者是四川省涪陵专区酉阳县的青年职工——龙潭区供销社文书兼主办会计,共青团支部委员,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五好职工。参加造反后成为当地“忠实派”小头头。后成为当地一派掌权的县革命委员会常委。 1969年底,中央将曾经力保的四川省革命委员会中的刘结挺、张西挺夫妇作为四川动乱不止的替罪羊抛弃,为防止这一翻云覆雨的决策引起新的动乱,将四川各地群众组织负责人及部分卷入派斗较深的地方与军队干部调集到北京,关进中央举办的所谓“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四川班集训,以强行统一认识。周树林在学习班里写了这些日记,以后因不断遭到清查并第二次蒙冤入狱,这本日记由他另一朋友无意中保存下来,几十年后意外发现。具有较高史料价值。日记中除记载有当时学习班内许多具体情况外,还十分真实地记录了被关进“学习班”这样的变相监狱中的“革命闯将”们如何被毛泽东及其“无产阶级司令部”通过软硬兼施恩威并用的种种洗脑手段,一步步“改造”成为不但不敢再“造反有理”,而且不敢随便发牢骚,只能公开说假话的新式“驯服工具”的生动过程,对毛泽东怎么能够收放自如地结束他一手煽动起来的群众造反运动、怎样收拾那些响应他号召而起来造反的文革积极分子,有一个独特视角的展现——而这一点,已经被许多当年的造反派“选择性遗忘”。 为便于理解,本刊编辑时以脚注形式略加了一点注释。
对日记的几点说明
我这本日记,记录了1970年在北京参加中央举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四川班学习期间,班内(四川大班)、连内(涪陵连)、酉阳小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当时的思想变化及对问题的认识。(下图:周树林进学习班当年留影。) 日记记录时间:1970年2月16日至1970年9月28日;即从涪陵出发参加中央学习班开始,到中央学习班结束返回涪陵终止记录,共写了199篇日记。 这本日记本是好朋友罗成胜在我临赴京之前赠送给我的,并在前面写下勉励之词“临树林首次赴京学习之前,于一九七○年二月九日晚,共论政治、人生至深夜。各各深有所感,故敬录主席‘沁园春’一词赠之共勉(略)……(罗成胜于一九七○年二月十日晨敬录)。” 这本日记从1971年就离开了我身边,今年(2016年)6月又才失而复得,45年后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多亏朋友任川东将这本日记放在他的一堆记录本中,在成都,我俩相处二十年,每周相聚,都未渉及文革日记之事,历史文稿都让它躺在书柜里睡大觉,没有人去动它。今年5月,在罗成胜的鼓励下,才开始写文革回忆,同时,许多往事也自然涉及到老朋友任川东,为帮助记忆,他也将埋藏多年的笔记、日记翻出,才发现我这本北京日记。当日记回到我的手里,我的高兴劲可想而知。 对这本日记重新翻看以后,有满意和遗憾,满意的是对那个年代的人和事与自己当时的思想有了一个真实的记载,留下当年的历史烙印;遗憾的是,应该记下的一些事却没有用笔记下,而是记在脑中,为什么当年当时不记?原因颇多。但如今总在责怪自己,记上该多好,少费口舌辩解。但又想到世上之事,难尽善尽美,也就无需内疚了。 当年在北京学习班,我能每天晩上睡前写点日记,得益于我被分配睡两人间,更得益于与我同住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军人,虽任县武装部政委,因年龄大,到点就睡觉,他睡后我仍看书写日记,不妨碍他睡觉,他也就不管我,加之他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注意我写些什么。房间内一张桌两个抽屉,一人一个,没有锁,要翻看是容易的。现在分析起来他是没有翻看过,因为我俩相处几个月,他从未提过我日记本上写的事,而且这位政委又是反刘、张的,是“815”观点的。我若住六人间的宿舍,是没有条件也不可能在大家睡觉后,让你一人还开灯写日记的。 虽然同住的政委没看过我写的日记,我的日记本却被人翻过,我夹放在日记本中我爱人的照片,被同县同派的人趁我不在,翻我的抽屉将日记本的照片拿出去传看,待我回来时还拿照片开我的玩笑(日记中有记载)。所以,在学习班里,日记本上该写什么与不该记什么还是小心的。 人都有其两面性,我至今都认为自己一生中不很正统,在当年年少跟随主流思想的同时,日记中写了很多紧跟与忠于的言论,但灵魂深处又隱藏着另一面,如在学习班里,私下议论对当局当时反反复复的政策,看成是权力斗争,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来自慰我们这一派。同时,已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政治牺牲品,从而对政治看淡。我们也曾议论过“暴君”与“独裁” 的话题。当然,私下议论是不敢与本县一个观点的人讲的,多数时候是与垫江县学生头头李风鸣(我们是一个观点)谈的多。这些思想及议论,当然是不敢也不可能记入日记中的。 在我写的“北京一梦” 那一部分(本书稿的第五部分)文字中,多处回忆,日记中没有记入,如帮助李畔整理交代、提醒他写交代埋伏笔以及李畔身上藏有保命的三封电文稿等事,日记中都未提及,但确有其事,虽过了几十年,留下的印象很深。 我与罗成胜在文革后,仍有多次接触,但因时局变化,每次接触摆谈,都未渉及文革旧事,更没提及李畔。我去深圳工作、后到成都定居,与他都很少来往,以致中断联系近20年。我不知他退休后在涪陵写回忆,我在成都也为公司的事忙碌,直到2016年5月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据他说他也是很不容易才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谈到他写的书已出版,书中多处提到我及李畔,当即我就告诉他有关在北京学习班上帮李畔整交代,有关“埋伏笔”及李畔身上藏有三封电报之事,罗听后说,早知道此事应写进书里。他还要我将这段回忆写出来,若有困难,可口述录音交他整理出来。而后我才写出我的这个文革回忆的第一篇文章“北京一梦”并发给他整理。 一个月后,我的这本北京日记失而复得,当日记本寄给罗成胜看后,他即对我的“北京一梦”一文的内容提出质疑(当时他已经整理完成并准备发给何蜀先生办的电子刊物《昨天》),因为日记中并未涉及帮李畔整材料与李畔身上藏电文之事。我在电话中回答他,确有此事,记忆不会有错,不然我俩几十年后第一次通话,我不会不加思索地就告诉你关于上述的事来;这决不是为了写回忆而去编造,因为多年后我们第一次通话时我还并没有考虑写回忆录,要编造也要有条件与过程,不会一接电话谈及李畔就脱口而出;至于为什么当年日记不记,要看当年当时情况,把私下谈话及个人秘密记下,你不是出卖人与要人命吗,好在罗成胜理解了我。(下图:当年的罗成胜〔左〕与周树林。) 篇中转载的李畔在北京学习班大会上揭发批判刘、张的发言稿,是经过大队整理交李畔在大会上去照稿读的。李畔另有本人交代稿,我记得我复写过。涪陵连部对重要人物的交代材料,都要复写自留,因正本都要上交(日记里记录了我按照连部的要求复写了好几个人的交代)。 关于学习班追查谁批准发枪给造反派及有关领导人的事,日记中也未记载。我只能说不会有假和真有此事,学习班几千人也必然有人会记得。我只怪当年自己,对有史料价值的事,眼光太浅,看不清历史长河,未能将应该记下的记入日记而造成今日遗憾。 尽管如此,为了尊重历史与事实,我还是决定将日记原原本本抄录,不作一点修改。愿对那段历史的研究者们,提供一点参考与帮助。 日记中涉及的主要人物,为酉阳县参加中央学习班的学员,共14人:军人2人,张向群(县武装部政委)、张杰(县武装部军人,任酉阳班的班长);红贸派观点的6人,分别是甘雄才(酉阳县工会干部)、刘祥林(农业局干部)、石健(农业局干部)、姚家声(农民)、徐金成(县油脂公司职工),饶德青(107地质队工人);保刘张的“忠实派”有董泽波(县医院医生)、王正杞(县养路段干部)、陈永阶(农民)、陈茂吉(县税务局干部)、潘世成(107地质队工人)、周树林(龙潭区供销社职工)。
1970年2月16日 今晚乘东方红35号轮去重庆,我们涪陵地区去北京学习的同志,也是今日开始出发。 今天除在家里准备行李外,便是看了一点书,就这样地度过了整个白天。
1970年2月17日 今日下午到达重庆。到李医生家去交了东西,未见到李开智(李开智为酉阳龙潭李医生的姐)。 我们和万县地区的同志一起住在外调人员第一接待站。 今天,我开始阅读伟大导师列宁的爱人著的《列宁回忆录》。 1970年2月18日 连部通知我们在重庆休息一天,晚上搭610加班火车驶往北京,一同前往的有万县、达县、江津、铁路分局及绵阳的同志。 白天在解放碑去购买了日本留苏学生著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
1970年2月19日 在610火车上又过了一天,确实很难度过,只有打牌,闲谈,看景。其它问题根本不愿去考虑。
1970年2月21日 下午到达祖国的首都、世界革命的中心——北京。 平生的愿望实现了! 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毛主席啊!毛主席,能不能见到您老人家。 我坚信一定能见到您老人家,我们日夜想念您。 同志们来到毛主席的身边,组织纪律性的确加强了,为什么自觉性突然增强,因为大家对毛主席老人家非常热爱,比起来的时候就大有不同。 我们四川班的同志住在后勤学院,在到后勤学院的路上,经过了天安门、历史博物馆、人民大会堂、英雄纪念碑、北京车站、北京饭店、民族饭店、邮电大楼等,这都是很幸运。 北京的干风吹得很厉害,给了一个很好的见面礼,真不愧是北方。 到后勤学院后,带队的人宣布了中央规定的几条纪律,即参加学习班的人员,不准外出,不准串连、不放假、不写信、不打电话。 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火车,觉根本就没有睡好,感到很疲劳。
1970年2月22日 昨晚开始下大雪,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好一个北国风光。 可惜看不到整个北京城的雪景。 今天是星期日,连部安排休息,打扫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到服务部去洗了一个澡。 下午继续看《列宁回忆录》。 不能上大街,不能到首都的各个地方去,不能到久仰的地方去,内心总是有点不愉快。
1970年2月23日 继续下雪。 上午讨论组织纪律,总结路途以来的好人好事。下午,后勤学院召开欢迎会,我没参加。 又害病了,与在成都害的病一样。为什么到北京后病又发了呢?不适应环境和气候吗,有可能,看来身体太差了。 到毛主席身边就害病,真倒霉。一定要把病治好,一定要治好。 不加强锻炼身体是不行的,到学习班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1970年2月24日 星期二 病有所好转,下午躺了一下午。连部召开大会(我没参加),总结路途的好人好事和存在的问题。 “学习班的组长是林副主席,副组长,伯达、康生、江青、黄永胜。常务副组长,伯达、永胜同志。四川来的共分三个团,我们是第三团一大队四连,第一大队有自贡、宜宾、内江、涪陵、万县。第二大队有达县、阿坝、西昌、凉山、甘孜、茂汶。第三大队有省革委办事机构人员。我们属成都军区直接管,50军管一个团,13军管一个团,三个团分开住。” 在床上想到很多问题,中央对四川问题的处理怎么样? 现在我的思想为什么跟不上中央?为什么跟不上形势? 以前有很多问题总是不愿去考虑它,因而是该想的没有想,该做的没有去做。 现在应该首先从自己的世界观上去考虑。 病中思亲人,娟(我爱人钟田娟)怎么样? 1970年2月25日 星期三 今天讨论学习班的宗旨, 结合讨论题:“你参加中央学习班,开始有些什么想法?” 继续端正学习态度,强调组织纪律。 病基本好转, 自己能行走,看病,吃饭,多亏同志们的照顾。 晚上一般都是安排读报纸,我就利用这个时间读《列宁回忆录》。 原7822部队 的几个首长也参加我们连学习,为什么??
1970年2月26日 星期四 今日学习了毛选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关于颁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一文, 结合六不准进行讨论。 上午学习和打扫卫生,下午继续讨论。 今天在我们连楼外雪地上, 发现写上“打倒李畔”的标语和一个雪人,雪人身上写着“我就是李畔”。 好家伙!在中央学习班上还搞派性,对这种派性的挑衅,对这种目无中央,违犯纪律的行为必须坚决抵制。涪陵班和其他班的同志采取了抗议的行动,并报告总办公室,要求解决。 斗争是极其复杂的。
1970年2月27日 星期五 今日学习毛选中《整顿党的作风》一文;学风不正就是主观主义, 党风不正就是宗派主义;主观主义没有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去历史的、阶级的、全面的、辩证的看待一切,分析一切,处理一切,而是靠主观臆断,片面的看待一切事物。因此,主观主义不是属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而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级世界观的表现和反映。我们在工作中也常犯主观主义的错误,总是狭隘的、教条的、经验地处理问题和认识问题,文化大革命中所犯的错误不正是如此吗? 在批判主观主义的时候,绝不能带着主观主义去反对主观主义。特别警惕再犯主观主义错误。 下午看病,用新针疗法将我的脚医治了。 明天,传达中央文件。
1970年2月28日 星期六 上午和下午都在后勤学院听传达中央文件。由成都军区副司令员邓少东传达中央〔69〕87号、88号文件 ,由成都军区副政委赵××传达中央首长的讲话 。 刘、张的错误确实惊人!真想不到! 摆在我们面前确是一件十分严肃的政治问题,即对中央的态度问题。 林副主席教导:“对毛泽东思想,理解的要执行,暂时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 组织上必须坚决服从。很多问题一时难以理解,肯定是长期陷入派性的原因。 思想斗争是艰苦的、痛苦的、长期的。但一定要正视事实,正视真理,不管真理多么严峻。 自己必定从世界观上找原因;为什么听了后总有点不舒服,态度是有问题的。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1970年3月1日 星期日 今天,讨论听了报告会的体会,対中央指示的态度及以前的想法。 中央指示的问题,我为什么原来没想到,为什么跟刘张犯错误?犯了哪些错误?这是邓副司令员对我们提出的思考题。 讨论中提到大田湾 一事,在中央面前一定讲清楚,相信中央能正确解决。 老实一点,虚心一点,才能不断前进。 不夹住尾巴做人是不行的。
1970年3月2日 星期一 今天接着昨天的问题进行讨论。 上午自己发了言,内容谈一下对中央文件的态度,一分为二的检查自己的所作所为。 下午张政委来我县参加讨论,点名我发言,便又根据上午的内容发挥了一下。 一定要正确地、辩证地检查自己,不要全面肯定和否定一切。 中央肯定了我们正确的,否定了我们错误的。
1970年3月3日 星期二 四川落后有哪些表现?谁搞错了?错在哪里?根子在哪里?刘、张的错误属什么性质?自己与刘、张的错误怎样划清界限?揭发刘、张的问题?在刘、张的影响下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情? 这八个问题是目前几天的讨论题。 上午学文件,结合文件的精神实质。下午,袁参谋长来我班参加讨论,并发表了意见。内容总的是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不要不服气,也不要翘尾巴。 对提出一些问题的解答是含糊的。 与错误划清界限是应该的,必须注意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
1970年3月4日 星期三 今天,把文件上点名的错误文章 发了下来。全天都是自学,对错误文章的认识能力太差了。 我们从楼上迁到楼下,我和张向群政委住一间小房间。
1970年3月5日 星期四 中央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四川班办公室的学习计划发下来讨论,要求提出修改意见。 计划:一、指导思想和学习目的,二、学习要点和步骤,三、注意的问题。 整个学习分4个阶段;1)学习文件,端正态度。2)开展革命大批判,提高路线斗争觉悟。3)斗私批修,认真改造世界观。4)进行学习总结。 大批判中着重批判省革委个别领导人的如下错误; 1)以拥护或反对自己为标准划分“革” 与“保”,划分“红十条派” 和“反红十条派”。 2)违背八届十二中全会精神,搞反复的运动。 3)头脑膨胀,居功骄傲,争权夺位。 4)利用职权,搞宗派活动,拉拢一些人,排挤一些人。 5)大搞以我为核心,操纵办事机构,安插亲信,突出个人,独断专行,利用各种宣传文艺,为个人树碑立传。 划清界限,清除对省革委个别领导人的迷信,肃清影响,澄清是非,接受教训,做到五统一。 讨论后都没提出什么修改意见,看中央怎么批。
1970年3月6日 星期五 上午听传达中央首长元月十三日、二月二十六日的指示。下午讨论,中央首长讲了4个问题;1)学习班的组织领导,2)做好政治思想工作,端正学习态度,3)小班的学习问题,4)学习计划的问题。 从首长的讲话所感到中央的群众观点很强,对学习班的学习情况很了解,很能体会群众的心情,最关心群众、最爱护群众、最保护群众,对犯错误的同志,一再强调应多作政治工作,一再强调从教育出发挽救同志。 听后感到首长的讲话是很亲切的,听后对四川问题更进一步明确。还有什么思想问题解决不了呢!还有什么包袱不能放下呢! “年纪轻嘛,前途无限, 参加文化大革命犯了一点错误,但得到了锻炼,消遥派才最危险”,“把现在当作继续革命的起点”。 这些话多么亲切,对我们这些犯错误的同志,是最大最大的鼓励!
1970年3月7日 星期六 上午讨论中央首长讲话的精神实质。下午自学党章中的总纲二、三、四、五条。 今天张政委 问我结婚搞得很热闹吗?这简直是造谣,诬蔑,这些东西还造到我头上。 离开龙潭已是一月了,一月来的思想变化确实很大,这样的变化连我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过。 世界上的事情是复杂的,人的一生难免不碰到一些顺心的事和不顺心的事,碰到很多问题,在碰到这些事和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开始是没有经验对付的,以后遇到这些事多了,他也就有经验了,也能对付了。也就是他采用不同的手段来对付不同的事情,有的称之为策略,我就叫他为“手段”,这种人现在不是很少吗?但他就能对付。 对政治产生恐怖之感,本来就是不对的,是政治工作危险论的体系,为什么这种情绪的人还存在,还不少呢?看来是没有开展大批判的原因吧! 任何时候他就是一贯正确,真的吗?好笑。事实和历史否定不了的,对这种人我不愿回答他一句话。 社会大学是很有学头的,世上也是太复杂了。 今天就算是札记吧。
1970年3月8日 星期日 今天不休息,同样学习。上午和下午学习讨论党章,晚上看了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 党员开始过组织生活,我们团员也参加一起过,中央学习班还要求填简历和党团登记表,看来连里马上要建支部。
1970年3月9日 星期一 继续学习党章。讨论了我们第三团学习领导小组名单。晚上在礼堂听传达中央首长对“四川班入学教育的报告”,“学员报告”的批示。 今天听到一些新名词:“刘、张路线”,“刘、张有一条又粗又长的派线,一直插到生产队”,刘、张的五个东西——“一个基地、一条派线、一个纲领、一个班底、一面旗帜”。 在讨论党章中,对什么属于无产阶级,什么是共产主义,理性与感性的关系,人和物的关系,民主集中制,党必须领导一切,什么是党的领导等等问题进行了很热烈的争论。很好,通过争论,帮助我对一些问题不足的认识。 在任何时候,两眼都必须看自己,千万注意这一点。
1970年3月10日 星期二 上午讨论中央首长对“入学计划” 的批示。 下午又讨论党章。
1970年3月11日 星期三 班里开了一个小组会,引起很大的意见,我也参加了小组会,本是一个班,十几个同志,又要分几个在一起,当然要引起其他同志的看法和不同想法,我也认为这种方法不妥,有影响团结之不利效果。 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应坚持正确的原则,与错误的思想和错误的倾向作不倦的斗争,这种人,才算一个真正的人。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这些诗在三月镇反中鼓舞着我战斗。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人应该有志气。 一个人应该有志气,另一个同志也提出这句话。怎样才算得一个有志气的人呢?怎样才能够配得上一个有志气之人? 应好好敲打敲打。
1970年3月12日 星期四 上午连部召开学习党章体会的讲用会,有两个同志发了言。下午同样是讨论党章。 “革命造反派”这个名词有没有阶级性?很多人认为“革命造反派”不属于无产阶级的,因为它里面:1)有很多阶层的人参加,2)混进了地、富、反、坏、右分子,3)范围太狹窄了。因而,就没有阶级性。 “无产阶级革命派”和“革命造反派”同是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涌现出来的先锋队之称呼,所谓“革命”二字,就说明它有鲜明的阶级性,它和“革命委员会” 一样都是文化大革命的新鲜事物,同时都具有革命性、阶级性、先进性。“革命造反派”为什么没有阶级性呢?难道还属资产阶级的吗?混进的坏人根本就不能代表或不是造反派,这个道理还不懂吗?比如党内混进了叛徒、特务一样,坏人就是坏人,革命者就是革命者。 搞了几年的文化大革命,“革命造反派”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领导下冲锋陷阵,立了不朽的功勋,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现在却说他不是无产阶级的,不属于无产阶级的,没有革命性、阶级性、先进性,真是奇怪,奇怪。
1970年3月13日 星期五 今天记些什么呢? 上午与张政委扯了些经验、教训的事情,很投机,我和他住一间房间,谈问题总有点别扭。但今天我都很坦率,把我近来的想法都讲了出来,也讲了关于一个领导者应该勇于承担责任的问题及县武装部领导人以后的团结,才能避免被社会上的派性所利用等问题。有意启发他应主动、敢于承担责任,不要这也推,那也推,引起领导人之间不团结,而把责任推向群众。 对我所谈的问题,他也表示赞同。 这个人就是不敢负责任,就爱表现自己一贯正确,而且很爱面子。作为一个领导,一个班长,具有这些是不能把下面带好的。随时都应该提醒他,特别是心血来潮的时候。 思想烦恼往往给人带来精神负担,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就是斗争,将会使人产生各种不同的因果,如痛苦和幸福。唯物主义者是不害怕斗争的,他把斗争看成是幸福的来源,甚至认为斗争就是幸福。 只要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就不害怕斗争,而在斗争中找到他的幸福。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完蛋就完蛋,有什么了不起。把那些担心、害怕、恐惧、忧虑等等,统统地拋掉吧! 不要被这些绊住了脚;这双革命的、前进着的脚一定要往前走,而更应该迈得大步。 主席的诗词,成胜的敬录何等的好:“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1970年3月14日 星期六 上午同样讨论党章,下午过组织生活。因不成立支部,由党支部领导,编了小组,我们和秀山一个组,一共七个同志,选了秀山的胡尔周同志(秀一中教师)为组长,第4小组。全连团员为35人,绝大部分都超龄。 晚上看阿尔巴尼亚电影《宁死不屈》。 “勇敢不等于无畏,无畏才称之为勇敢”, 是这部片子给我留下最深刻的警句。 单纯的勇敢是没有的,去掉无畏的勇敢也是没有的,真正的勇敢就是要无畏,只有无畏才能叫勇敢。 无畏,就是无所畏惧,不害怕,不退却,不怕苦,不怕死,为着人类的幸褔,为着自己的崇高理想,为着革命的事业,不惜牺牲自己,奋勇地战斗,一直到他的生命停止跳动为止。这样才叫无畏。 无畏是无产阶级的,是每一个无产阶级战士所具备的。 无畏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无畏的人,才是最受尊敬的人。 影片中法西斯少校引用一个大诗人的名言:“困难的时候,回想幸福的情景,是最大的痛苦。”是真的吗?简直是一派胡言。 在困难的时候,回想起幸福的情景,更鼓励他战斗,更增添他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决心,更能够唤起斗志;为什么失去了幸福?是什么东西夺走了他的幸褔?他自己明白,他自己最清楚。为了幸福,他就要斗争,战斗,他决不会感到痛苦。只有资产阶级和怕死鬼才会有这种感觉。无产阶级就是把生活当作斗争,斗争就是生活,斗争也就是幸福。 把自己高身于革命事业就是最大的幸福。 对待幸福的看法,是两种人生观、世界观的反应,当然,各有各的幸福。我们要的是无产阶级的幸福。 为人类的幸福,勇敢的战斗吧! “在人们团结起来后,你就会感到羞愧”。“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笑指沙场火正熊。乐在天涯战恶风” 。
1970年3月15日 又是星期日 两年前的今天, 中央首长三月十五日的指示 传到巴山蜀水, 传到天府之国,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热泪盈眶;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高呼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胜利万岁!红十条万岁!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衷心祝愿毛主席老人家万寿无疆! 3•15指示拨正了四川文化大革命的航向,指明了四川文化大革命前进的道路,为建立省革命委员会奠基了很好的基础,使四川文化大革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伟大胜利。 为“红十条”战斗过的战士永远忘不了3•15指示。3•15在人们脑里还记忆犹新;修改二、五条就是反“红十条”。说十条过时,就是为李、廖翻案,打刘、张就是为李、廖翻案,刘、邓复辟,就是反中央。你们就是不讲路线斗争。右倾翻案,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为宣传、贯彻3•15指示,挨打、挨骂,何所惧,为捍卫3•15指示流血流汗何所惧。 这就是以前, 以前的事情,它已经过去了。现在,记得它的人却越来越少,为什么??? 3•15指示过时了吗?〔69〕87号、88号文件难道和3•15指示不是一回事吗?
1970年3月16日 星期一 上午团部传达中央首长七、八、九三日接见山东、内蒙、成都学习班关于整党、建党工作的指示。 宣读了中央首长批准(除江青同志签的“暂不送”,文元同志签上“暂不看”,其余首长都划了圈)四川学习班临时党委名单及各团临时党委名单。 下午,连部布置学习转入“大批派性的表现,大列派性的罪行,大查派性的危害,大挖派性的根源”打一场围剿派性的人民战争。 班里对派性的表现进行了讨论。
1970年3月17日 星期二 针对派性的问题进行讨论。说话就是要实事求是,中午为此写了几句。
论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就是要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立场,观点,方法的指导下,一切从客观的真实情况出发,善于对具体事物做具体分析,按照具体的时间、地点、条件决定方针、政策、路线,硏究和认识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性,作为我们行动的根据和向导。 实事求是,就是要客观地、全面地、本质地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那就应有老老实实的科学态度,一就是一,不能把一说成二,把蚂蚁当大象,把飞机当大炮,把十当成万,决不能夸大和缩小事物的本来面目。 实事求是,就是要阶级地、历史地、辩证地认识问题和处理问题。不要否定历史,不要脱离当时当地的历史情况,抽象地、片面地认识问题。要看到事物在发展,万物在变化。今天的政策适合今天的情况,过去的政策适合过去的情况,决不能用今天的政策去翻过去的案,用今天的眼光去否定过去的一切。 实事求是,就是要敢于面对现实,正视真理,不管真理多么严峻,不管现实情况多么艰难,决不掩盖事实的真情,决不欺骗自己。 一切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者都必须有严肃的战斗的、科学的态度,实事求是的看待一切,解决一切。 这就是我对实事求是四个字的认识和理解。 这是针对那些不实事求是而写的。
1970年3月18日 星期三 白副主任在上午传达了中央“关于打击反革命的通知”,“关于反对投机倒把、贪污盗窃的通知”,“关于反对铺张浪费的通知”,即〔70〕3、5、6号三个文件。 理解文件精神,结合本地区的情况,讨论了一天,着重讨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新特点。 讨论效果不大,因都是七扯八凑的。 白副主任还提出“要重新认识四川,重新认识刘张,重新认识自己”。 我又不是反革命,有什么可怕。让那些爱攻击的攻击吧!
1970年3月19日 星期四 今天是来学习班最好过的一天,班长上午到连部开支部会。下午,安排打扫个人卫生。上午讨论是闲扯,下午洗个澡就这样地混过了。 这几日觉总是不够睡,老爱做梦,每晚都梦见了娟,见到了川东,回到了家。出来也是一月了,是有点思念亲人。 我记得她的话:“我不会给你丢人,不管你去多久,我等着你,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一切。”想起她的话,就增添一份力量,不愧是我的好爱人。
1970年3月20日 星期五 上午学习《改造我们的学习》 一文,下午结合三个文件进行讨论。
1970年3月22日 星期日 21日上午过团组织生活,学习党章,下午参加劳动(挖防空沟)。 22日不休息,团部布置三个讨论题;1) 四川敌情严重表现在哪里?2) 敌人为什么受不到打击,根子在哪里?3) 我们过去对敌情是怎样想的,这三个文件对解决四川问题有什么关系,我们应抱什么态度? 根子当然在刘、张身上,为什么打击不力呢?当然应该从政权上去找原因。 昨天晚上,班长指出我与陈吹牛的错误,很好,一定要改正。 少说废话,少发表议论,多干些有益的事情。
1970年3月23日 星期一 中央批准学习计划发下来了,对学习目的也明确多了。对计划讨论了半天,下午连里召开大会布置明天去故宫参观收租院一事。 看来,整个学习已进行第二阶段;先行阶级教育、战备教育,后就开展大批判。 昨晚,看了阿尔巴利亚电影《创伤》。 “战胜自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维娜的思想演变过程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她终还是能战胜自己。 思想改造是不容易的事, 而又是一件痛苦的事,也是人一生中必碰到的事;怎么办?还不是要战胜它,怎样战胜它, 有没有毅力战胜它,靠什么来战胜它?也就是怎样战胜自己的问题。 靠真理,靠毛泽东思想,靠自己的决心,靠这些就能战胜自己,是能战胜自己的。 要革命,就一定要战胜自己。要战胜自己,必定首先纯洁灵魂,纯洁灵魂,就是思想改造。当前,我最主要、最主要是纯洁灵魂。
1970年3月25日 星期三 昨天,参观了在故宫里办的《收租院》,听了刘少英诉苦的录音报告。 今日上午参加劳动,下午讨论班的决心书。 这两天收获不少,应该很好地记一下笔记,确实太累,时间也不早了,放到明天记吧! 明天一定要记,不能再推了。 记住三月二十七日,这难忘的日子快来了。
1970年3月26日 星期四 上午通过班里的决心书,下午各班表决心。班里的团结气氛在逐渐增强,真正要团结起来,是还有一段过程的,这也并不奇怪。 24日外出参观是来京后的第一次,路过天安门是说不出的高兴,车子真是走得太快了,没有好好的仔细地瞻仰一下今年才修缮过的天安门。回来的时候,总想多看几眼,特别是毛主席出来时在天安门站的位置,内心背诵着今天见到了那些地方。 毛主席啊!能不能在五一节见到您,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五一节。 故宫的雄伟建筑和艺术技巧真的迷住了我。这是封建皇帝住的、享乐的、镇德人民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劳动人民的游览地,皇帝就凭此统治了人民几千年的老巢,现在一切都是人民的。 祖先的工艺是何等的好呀!看到了故宫都是荣幸,可惜的是只看到东宫,还有西宫、正宫没见到。 历史在前进着,社会在向前发展,被推翻了的封建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制度是一去不复返了。无产阶级专政是巩固的、是长期的、是永久的。 故宫也将永久不会变成皇帝的了。
1970年3月27日 星期五 今天听传达省革委核心领导小组、成都军区党委《关于处理叛党分子王茂聚的通知》,传达中央首长12月29日的讲话。 下午参加劳动挖掩体。这样度过了今天。想利用晚饭时间称点糖果表示一下,可惜又没称到。 三年前的今天,乌云滚滚,硝烟弥漫,一股自上而下的资本主义反革命复辟逆流笼罩巴山蜀水,气焰何等嚣张,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十万多人身受迫害,谁不感到恐惧,悲痛,愤恨。 就是今天,我才开始尝受捆绑的滋味。就是今天,我被戴上了“反革命”的帽子。就是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专政”。就是今天,走上了地狱的大道。 多少话儿向谁说,多少苦水向谁倒。二十三日的地狱生活,熬尽折磨不算少。 谁使我重生,谁使我脱离了万恶的地牢。毛主席营救永记牢。 三月二十七日,是我难忘的日子,永远也不能忘掉。
1970年3月29日 星期日 28日上午过团组织生活,下午自学。 29日听宣读省革委首长张国华同志、梁兴初同志、李大章同志、谢家祥同志、刘结挺同志、张西挺同志的错误检查。 听后对有些问题的认识更明确了。对上层的情况也清楚了些。 六个同志的检查给我们斗私批修作了很好的样板。那种一贯正确论见鬼去吧!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一贯正确的,这是事实,也是历史所见证的。
1970年3月30日 星期一 劳动半天,讨论半天。讨论六个首长的检查诚恳不诚恳的问题。诚恳不诚恳关键在于以后改不改的问题,我的态度,中央认为可以,就可以,你说不可以也不顶用。 问题已经解决了,中央是满意了的。
1970年3月31日 星期二 上午硏究搞专栏之事,下午连部召开大会,关于参观“三条石”注意事项。 ××总说我保刘、张,不敢接触具体问题,替刘、张错误辩护,转移斗争矛头,问题不集中,捂住盖子不让揭发等等。 什么不跟主席,学习态度不端正,划不清界限等等帽子也扯起来了。 我的态度是中央怎么说,我就怎么搞,中央没说的事,我就不能搞,而且坚决不搞。 对刘、张的错误同样是这样,中央文件定了的, 我就批;中央文件没定的,我就不乱来,因中央首长也讲过不要添油加醋。 一切违犯中央精神的言行必须坚决抵制。有的还提出“反戈”吧! 我反什么戈?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跟主席跟定了,现在提这个问题真是好笑。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1970年4月1日 星期三 上午参观了“三条石”阶级教育展览馆,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度过半天。下午同样进行忆苦思甜。晚上参加欢庆“九大”一周年的晚会。 今日参观是来首都后的第二次。通过参观“三条石”,对资本家怎样剥削工人了解一些,革命意志也有所增强。 今日是“九大”召开一周年了,《人民日报》发表了《沿着九大指引的航向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的重要社论。 一年前的今天,与龙潭区的人民共同欢庆,载歌载舞,忙得不可停。学习“九大”的公报,通夜难眠。红心向往主席,红心向往北京。 今天,我在首都欢度“九大”召开一周年,在主席身边欢庆,怎叫人不高兴呢! 面对现实叫人一言难尽。“九大”胜利万岁!永远万岁! 这是我要说出的心情。
1970年4月2日 星期四 继续进行忆苦思甜活动,下午休息,我参与审稿工作,又没休息上。 准备写一篇批判稿,内心总很空虚,一提笔就写不出,写出来也是空洞无味,空话连篇;也是多久没提笔和没有实学的原因吧! 有什么办法呢?要完成任务。
1970年4月3日 星期五 还是开展阶级教育,下午参与粘贴大字报,打一下杂。 今天我突然考虑我以后怎么办的问题,至此以前总不爱考虑它,因目前是最没现实、最没有意义的。 确实,以后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怎样去做? 总是胡思乱想的,得不出一个结论。只有听之任之吧! 一生交给党安排。
1970年4月4日 星期六 上午自学,讨论了董泽波写的批判文章。下午听团部孙副主任(成都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作关于“掀起揭发批判刘、张同志严重错误的高潮”的动员报告。会上有两个不同观点的同志作了典型发言。 孙副主任的报告分两部分,一个总结了前阶段的学习收获和存在的问题,第二个关于开展揭发批判问题。 报告中谈活思想和批评错误思想较多,强调批判的重大意义和重要性也讲了一些,都是带启发性。 大揭发、大批判开始了,一场严肃的阶级斗争开始了。这必将是学习的高潮阶段。 老实一点,要认真的总结自己。这是随时应该敲打的问题,也是改造自己,提高自己的唯一办法。 多说一句,还是老话“夹住尾巴做人好”。
1970年4月5日 星期日 今天讨论孙副主任的报告,认识为什么要对刘、张进行批判及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自己的态度。 晚上看电影《地道战》。
1970年4月11日 星期六 好几天没记日记了,这几日除讨论孙副主任的报告和听了韩准登、宜宾两位同志的揭发,自己开始准备发言提纲。 四月九日,是我的生日,是我进入下半辈子的日子,这天我满了我预计能活的一半,即25周岁。 这天,我在会上用了一天的时间,检查了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所作所为,也是向党向毛主席交了心,是脱胎换骨,去掉渣子的日子,是继续革命的新起点。 我的发言共用了一天半时间。满怀革命豪情,去掉悲观思想,向新的一岁,新的一年大踏步地迈进。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1970年4月12日 星期日 听孙副主任再次掀起大揭发刘、张严重错误的动员报告。讲了三个问题:1)目前大揭发中的问题;2)为什么要开展揭发;3)怎样从深度、广度上发展。 批评了各种错误思想,强调态度端正,目标集中,把自己摆进去等问题。 要把大揭发搞好,必须两眼看自己,各自多作自我批评才行,没有一贯正确的。 中央首长也指出,“解决四川问题不能让你兵团、826、反到底胜,红成、815胜,而是毛泽东思想胜”,“你们都是一派,资产阶级派,没有什么区别,要你们都输光,输得只剩骨头”。 确实,不各自多作自我批评是得不到共同的语言,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1970年4月13日 星期一 继续揭发,董泽波同志发了一天的言。什么事情要敢于承担责任,不要上推下卸,避重就轻,躲躲闪闪,有什么了不起,天垮下来擎得起,最多把脑袋输掉,谁又不死。 问题就是客观事实,只有承认客观事实,面视事实,去斗争,争胜利,这是唯物主义者。 攻击、谩骂、恐吓,听惯了就自然了,随便了。
1970年4月14日 星期二 上午董泽波继续发言,下午军人听报告,我们等于休息。 从昨日起,开始阅读《马克思传》。 认真地、刻苦地学习伟大导师马克思的一生,多增加一点马列主义,是我读这本书的态度。
1970年4月15日 星期三 今天继续揭发。万县连为云阳问题 引起一场争论,波及住后勤学院的全体学员,两派都各有不同看法,有不少班因此而没学习。 有两种认为;一种认为揭发问题不能指向群众,不能以派性去反派性,而且要实事求是。另一种则认为就是捂盖子,不让揭发,揭得越深越尖锐,他越反对。 是揭发还是捂当然是大是大非问题,可是四川的盖子在京西会议就揭开了,群众还存在捂不捂的问题呢?群众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拿这个帽子,动不动就戴在群众身上,未免太可笑,太不高明,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1970年4月16日 星期四 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六日二十三时至二十四时三十分,中央首长总理、伯达、康生、永胜、春桥、法宪、作鹏、先念、登奎、会作、德生十一位同志,在首都体育馆接见了在中央学习班的山西、贵州、新疆、湖北、内蒙、四川六个省的二万一千学员。 总理、伯达、康生、永胜在会上作了重要指示。 我坐在主席台的右侧边135号座位上。 这是我一生的最大光荣,最大幸福,也是中央首长对我们的最大鼓舞。难忘啊!四月十六日这光辉的日子,永远世代相传。 只恨我笔法太钝,只恨我口才不行,写不出的心情,说不出的言语,表达不出当时的情景,表达不出我们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片忠心。 心儿啊!你为什么总是跳得这样快, 时间啊!你也应该慢慢地离开。 让我们多看首长一眼, 多享受一点首长们无微不至的关怀。 千枝笔,画不出这动人的情景, 万张嘴,也说不完幸福的会见。 十一位首长亲切地向我们微笑, 两万张笑脸孕育着最大的关怀。 经久不息的口号声常打断首长们的讲话, 雷雨般的掌声轰动全场。 两万颗红心永向党, 首长们的指示指明了前进的航向。 首长们,我们有多少话儿要给主席讲。 首长们,我们有多少歌儿要给主席唱。 首长们,请把我们的千言万语汇成的一句话, 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带到他老人家身旁。 一个小小的公民, 能会见祖国的伟人。 一生中的最大光荣, 来自党的恩情。 心儿啊!你现在为什么还这样沸腾, 脑子啊!你为什么还平静不下来。 动人的场面, 时时在眼前呈现。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永跟主席闹革命, 誓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1970年4月17日 星期五 讨论中央首长报告的内容,重点讨论报告中的形势部分。 四月十七日,是我再生的日子,是三年前被释放的日子,是我重见光明的日子。 李畔政委今晚来我连,政委精神还好。犯错误改了就好,有什么了不起。 还是一批二保三帮四看。
1970年4月18日 星期六 上午听连部报告,下午自学、讨论首长报告。 晚上看《海岸风雷》 电影。
1970年4月19日 星期日 今天,传达了中央首长法宪、会作、德生四月十五日凌晨接见四川班领导小组的指示。 中央首长四月十五日的讲话,对刘、张错误的性质作了明确的解释。 “ 张国华、梁兴初、李大章、谢家祥作了检查,刘、张也作了检查,郑志士也作了检查,何云峰也作了检查,都有错误,错误的性质严重的是刘、张,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对刘、张,中央现在还是保嘛,还是一批二保三帮四看。刘、张还是省革委副主任,刘还是成都军区副政委,刘、张还是省核心领导小组成员嘛,中央并没有说刘、张的错误比二月镇反还大,没有讲比李井泉还大。刘、张的错误是革命阵营中的错误,是自己人犯错误,二月镇反是反动的,刘、张是内部矛盾,怎能说提刘、张的意见就是为李廖翻案,为刘、邓复辟 ,对这错误的讲法要批判”。 “保刘、张中央现在还是要保,你过去是保了他的错误。保还是要保,不是保他的错误,批判他的错误还是保,帮他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来,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不是要批倒、批臭。不但要批刘、张的错误,李、廖、任及二月镇反也可以批判,刘、张的错误在本人,不在群众,头头要带头检查,承担责任,头头就解放出来,群众也就解放了”。 “现在不是讲错误是大还是小,不检查、不改,问题就大,不改是没有好的结果,检查错误不会垮台,坚持错误就要垮台”。 “倾向性就是派性”,“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和风细雨”。 中央的指示纠正了学习班内的一些错误倾向,同时也拨正学习班的航向。给那些极左思潮当头一棒。 认为,任何时候都要一种倾向防止掩盖另一种倾向。 证明我原保留的一些看法有的是正确的。
1970年4月20日 星期一 今天继续讨论形势,进行个人总结。 一分为二的看待自己,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具备,正确估计自己,三年来所作所为是很有必要,只有这样,才能不断进步。 对待自己,应该“严” 字当头,事事、处处严格要求,不迁就自己,不原谅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夹住尾巴。 错了就承认,就认账,姿态高一点,问题好解决;不承认,还抵赖,结果不但对党的事业不利,还害了自己,最后威信扫地。 事物是由矛盾组成的,人是生活在矛盾中的,矛盾就是斗争,斗争就是幸福。矛盾同时推动着生活前进,所以,要正视矛盾,敢于斗争。 思想顽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种极不老实、两面三刀、夸夸其谈,忽而慷慨激昂,忽而转弯抹角的贪生怕死可怜虫。 背后射来的冷箭最不好提防,警惕被友军射伤而自枉然!
1970年4月21日 星期二 今天闹崩了,说了错话,不主动承担,还说我们挑拨军民关系,倒打一耙,把错误转嫁于人,这是一个领导者的态度吗? 帽子我就不能戴,我当然要申辩,一个革命者,就要实事求是,就要伸张正义,我当然要说,这是我的权利。 坚持错误不改,以后还要犯大错误,吃亏在于不老实。 人就是要有人格,为坚持真理而生,为坚持真理而死。 闹崩了,就好了,问题摆出来了就清楚了,是非也就分清了。何必藏在肚里,惩罚自己。 当然,事情并不大,承认一下错误不就好了,只要承认错误,问题就解决了,但结果却闹僵了,真是好笑。 关系上还是要和原来一样,不要因此而伤了感情,那未免太不应该,自己应该主动接近才是。以后说话应多加考虑。
1970年4月22日 星期三 今天是伟大导师列宁诞生一百周年的日子。《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编辑部共同发表重要社论《列宁主义还是社会帝国主义?》。 社论写得何等好啊!共七个部分。社论对伟大导师列宁的评价是千真万确的。社论对列宁主义的根本问题作了英明的论述,对现代社会帝国主义给予狠狠的批驳和揭露,对美帝和苏修的命运作了十分正确的结论。这才是真正的纪念列宁诞生一百周年。 只有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真正的马列主义者,真正的列宁的学生,才敢于这样做。 社论的论述是毛泽东思想对马列主义的又一最大发展,是划时代的伟大文高,是对国际共运的伟大贡高。 学习班办公室要连部派人回去取夏衣,允许学员们写便条,便条不准谈学习班内的情况和思想问题。因而,便给田娟写了一封信,一封公开的私信。 由于写信要检查,只有简单地写几句,不知娟何日才能收到,能否会解我信中的意思。总之,见信如见人,她会理解的,给父亲和单位也写了信。
1970年4月23日 星期四 上午劳动,下午打扫个人卫生。晚上团部开讲用会,关于对4•15指示 的理解问题,有两个同志在会上讲用。 台下秩序很不好,闹、轰、走动,有一个还冲上台去要求发言,看来他是有意见中的特别一个,这是学习班以来在大会场合出现的第一次。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当然,各有各的看法和认识。 作为领导来讲,应引起注意,找出根源,多作艰苦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同时也反映了很多人的思想没解决问题。 理解4•15指示,应该全面、正确的理解,讲用会也应该从正面理解中去引导,光批评一些,曲解与不是活思想的东西,当然有些同志不服,压,更服不了人。我又同情又不同情,同情他们看法有一些正确,不同情他们在会上大轰大闹。
1970年4月24日 星期五 讨论怎样全面、正确理解中央首长4•15指示及讲用会的情况。 对学习班近来的情况是有两种看法,两种结论。我认为这并不奇怪,是必然现象,正常现象。当然,目前揭发批判的停顿和深入不下去这是事实。 这一派的积极性总是调动不起来,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干扰揭发、批判? 领导注意这个问题没有?中央是注意了的,4•15指示就是警告,就是打预防针,就是调动积极性。但为什么收效不大呢?关键在具体领导人。 动不动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用此来压人是压不住的。思想性质错误和敌我矛盾要严格区分开来。 今天又开始治脚,扎银针昏针,没有什么,下决心,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继续治疗。
1970年4月25日 星期六 上午讨论讲用会闹事的问题,下午讨论关于明天到北京第二通用机械厂去参加劳动的问题。 上午多数同志都未发言。今天宣布严副师长提为大队长,7822部队的朱教导员为我连指导员。为什么?没讲明白,一句话,加强领导。 我大队现有两个大队长,我连有两个指导员,新提的两个原都是支持所谓“红十条派” 。 为什么要提就容易理解了。不发言,说明思想没敞开,有思想问题,是什么原因。 难道这都是派性吗?严格要求自己才是正确的,总有人要说话。
1970年4月26日 星期日 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天了!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实现了! 卫星运行轨道,距地球最近点429公里,最远点2284公里,轨道平面和地球赤道平面的夹角68.5度,绕地球一圈124分钟。卫星重73公斤,用20,009兆周的频率,播放“东方红” 乐曲。 这是我国人民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党中央领导下,高举“九大” 团结、胜利的旗帜,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方针,贯彻执行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以实际行动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所取得的结果。 这次卫星发射成功,是我国发展空间技术的一个良好开端,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是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丰硕成果。 毛主席万岁! 中国对人类应有较大的贡高,中国的卫星上天,大长了无产阶级的志气,大灭了资产阶级的威风,对帝、修、反的核恐吓是一个彻底的打击,中国登上世界科学的顶峰。 我国卫星是1970年4月24日发射的,这是我党“九大”胜利闭幕一周年的日子。 在欢庆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天的日子,我们到北京市第二通用机械厂去接受教育,去参加劳动。此工厂离我们驻地十几里路。 上午听该厂革委会副主任介绍该厂文化大革命的全过程,介绍工人同志们活学活用主席著作,以冲天的革命干劲投入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动人的先进事迹。 又听了该厂革委会委员,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诉过苦的袁红同志(女)给我们进行诉苦教育。 参观了该厂主要车间设备及工人们辛勤的劳动情景。 下午,我们就帮助该厂拆水泥模型。回来时感觉很疲劳,但情绪很高。
1970年4月27日 星期一 上午放假洗衣服,洗澡。下午军人去听报告,安排讨论,结果吹牛过了下午。 由于很少参加劳动的缘故,昨天搞了一天,今天觉得很累,上午加中午几乎是睡了五个小时的觉。 回去后,一定要下农村去很好锻炼,否则,年纪再大一点,我怕就劳动不得了。 不劳动,确实容易染上资产阶级的坏思想,贪图享乐,怕苦怕累。 劳动改造思想,纯洁了灵魂,这是主要的,其次也锻炼了身体。劳动改造主观世界,也改造客观世界。劳动创造世界,创造幸福。 劳动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是无比高尚和无比光荣。劳动是无产阶级战士的应有品德。 一定要很好地为党、为祖国勤奋地劳动一生。
1970年4月28日 星期二 下午三时,团部召开大会,办公室杨副政委传达了中央首长批准我们参加“五一节”欢庆晩会的特大喜讯,这真是振奋人心的特大喜讯,无不欢欣鼓舞、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从内心敬祝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从肺腑里喊出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在七十年代的第一个“五一节”,我能和伟大领袖毛主席、林副主席、中央首长、首都人民共同欢庆,真是无比的幸福,无比的喜悦,无比的光荣,真是难得难得的最好机会。 我相信一定能见到毛主席、林副主席及中央首长。 我平生的愿望也一定能实现。这幸福时刻即将到来,心情真是难以表达。 我将充满着无限的政治热情,幸福地、愉快地度过一生难忘的日子——七十年代的第一个“五一” 节。 这两天,我们的任务是加强组织观念。
1970年4月29日 星期三 上午讨论抱什么态度参加“五一节”,能不能遵守大会的各项规定,特别是以什么行动迎接“五一节”,怎样绝对绝对去保证伟大领袖毛主席、林副主席、党中央的安全。 下午,大队专门召开一、二连会议,会上熊光同志作检查。 熊光检查主要是冲击讲用会一事。 会上孙副主任,邓少东副司令员作了指示,对万县、涪陵两个连存在的无政府主义,资产阶级派性等问题进行严厉的批评。 要我们两个连把学习停下来,在“五一节”前后,整顿组织纪律和批判资产阶级派性,并提出对坏人坏事要进行充分的揭露,要连党支部把四月中旬以来派性泛滥的典型事例端出来。孙、邓都在会上号召全体学员要提高警惕,五千人当中有坏人、有特务,叫大家不要上当。 晚上,杨指导员把我连存在的问题端了出来,还点了三个党员的名。
1970年4月30日 星期四 上午学习班临时党委又召开大会,由刘副参谋长传达黄总长、吴副总长、总办首长的指示,即关于学习班如何参加过“五一节” 的问题。提出每班选一名观礼代表。 下午继续讨论以什么行动过“五一节”。 我班的观礼代表由班长提名,大家通过,选了陈永阶同志。 近日来,学习班每个同志,从领导到群众,都显得很忙,又是大会小会,又是布置又是讨论,又要练好步伐,又要突击学会歌子,又在积极写保证,表决心,办墙报,领导提出不放心的万县、涪陵两个连,也变了样,由批评转化到开始表扬。 我们班写了保证书,每个同志也都写了保证或决心书。 上级抓得紧,工作一繁忙,思想显得紧张,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五一了。 以战斗的洗礼,满腔的革命豪情迎接她吧!
1970年5月1日 星期五 我们是下午五时多,从前门、天安门正面进入会场的,我们坐的位置是在天安门左侧对面,历史博物馆北面,马克思、恩格斯像前,在长安街的树子下,隔天安门城楼约三百公尺左右。 天安门城楼经过修整,据同志们讲,格外显得美丽、雄伟,今年的天安门比往年都漂亮。 今晚,城楼上一片灯火辉煌,只见楼廓呈现出天安门的伟大雄姿,展现在会场前面。 楼下,金水桥外,人群似海,红旗招展,载歌载舞,欢庆自己的节日,为自己的祖国尽情歌唱。 人们都在期待毛主席登上城楼,都想见到主席,享受着一生的美好时光。 我两眼死盯住城楼,更无心看什么焰火、灯光、夜景、节目。前面的车子、树子、高架真是可恶,讨厌,组织纪律又管得太严,恨不得变成小鸟,飞向城楼上。 九时整,天安门城楼奏起《东方红》乐曲,毛主席来了,毛主席登上天安门城楼。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我拼命地挤,挤到了马克思像前,离开了车子、高架、树子,前面就是部队了,看见了,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身穿灰色礼服正向我们招手致意,他那高大的身材我一眼就认出了。我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口里直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毛主席走到城楼西边,和西边的同志握手、合影。毛主席坐下了,焰火晚会开始,不久,毛主席又来到我们这边,和楼上的合影、握手的次数最多,在东边的时间最长,我们更看得清楚了。 那高大穿灰色礼服的身影就是毛主席,那向我们招手致意的就是毛主席,那记者镁光闪在他身上的就是毛主席,那站在高处去与其他同志握手的就是毛主席,只见台上的同志挥动红宝书,灯光明亮,镁光闪闪,毛主席在我们身边,我们真是幸福。同志们都在互相转告,“我看见了毛主席!”“我们见到了毛主席!”激动的心情用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毛主席从西边走到东边,在楼上接见了外国朋友和其他同志,又招手、合影、谈话,约两个钟头时间,毛主席老人家身体肯定非常,非常健康。 毛主席老人家七十六岁的高龄,还和我们在一起欢庆“五一节”, 欢庆劳动人民的节日,我们真幸福,毛主席的确伟大。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我的平生愿望实现了,今日实现了。 毛主席万岁!我们一直高喊着,毛主席最理解群众的心情,所以,他在东边的时间最长。 毛主席!周树林永远忠于您。 晚会在十一时过结束。 幸福!幸福!永世难忘的幸福。
满江红 “五一节” 晚会观感
节日之夜,天安门灯火辉煌。广场上,人群似海,红旗招展。载歌载舞齐欢唱,亿万红心向太阳。毛主席和我们在一起,焰火观。 东方红,喜讯传,心潮涌,热泪淌。毛主席来了,只争相望。深情厚意讲不尽,千歌万曲唱不完。永远跟着毛主席,心向党。 一九七○年五月二日于学习班
1970年5月2日 星期六 因昨晚回来很晚,今天安排休息,洗衣服。晚上开始学习。 讨论参加“五一节” 晚会的体会,会上我也发表了意见,谈了感受,其内容与一号写的日记内容差不多,另外还表了决心。
1970年5月3日 星期日 上午学习中央87、88号文件。 下午讨论围剿派性,我连根据学习班的指示,专门抽出时间来整顿组织纪律,反对资产阶级派性和无政府主义。 我也检查了自己两个来月派性在自己身上的反映。 1970年5月4日 星期一 继续进行围剿派性的学习。 连部上午又进行动员,要深入下去,要揭深揭透,对目前这两天的日记,我不愿多写,思想很乱,以后再把这段的情况回忆下来。 1970年5月8日 星期五 继续深入围剿派性,几日来,大谈派性表现,大谈派性活动,自己检查自己,有所提高。 针对我以往的不通的想法,谈了出来,派性的确很顽固。 七日、八日排连都开了讲用会,不少同志上去批判了自己的派性。总之,派性不深挖,不下决心改,是永远克服不了的。 通过揭发批判派性,对两派之间的团结大有增强,谈心活动,一帮一,一对红也越来越多了,我连武隆班这个老大难也改观。 以后遇问题应多想多看,少发表议论和不发表议论,对自己有好处,对学习有好处,因为派性没消除前,是超脱不了用派性去看问题,带着派性去看问题和处理问题,必然要犯错误的,不同的看法是不允许存在的,只能听领导的,上面的,上面是唯一正确的,这是近日来围剿派性的收获和提高。 少说废话,多干有益的事。 1970年5月12日 星期二 九日上午,继续围剿派性,下午成都420厂的同志讲用斗私批修情况。 十日上午,学习班办公室召开大会,进一步掀起大学习,大揭发,大批判的新高潮。 会上邓副司令员作了报告,讲了两个问题,1)四川目前的大好形势,2)进一步揭发批判刘、张的严重错误。 十日下午和十一日上午,讨论邓副司令员的报告。十一日下午追剿谣言,揭露坏人坏事。 十二日上午开始批判反动的实用主义,下午休息,洗澡。 近日来通过围剿派性,自由市场没有了,没有派性泛滥场所,人们也自觉了,也不敢团聚在一起了,揭发的人也多了,错误的言论也逐渐消除了,一句话,障碍扫清,大揭发、大批判即将开始。 新的战斗开始了!我还是照往常一样走过去!迎接新的洗礼!
1970年5月13日 星期三 今天听028部队姚德茂,杨德洪两同志揭发批判刘、张操纵办事机构,安插亲信,大搞宗派主义,建立刘氏王朝的罪行。 姚德茂原是省筹办政工组组织组组长,杨是省筹办直政组组长,这两人均是亲信,整党纪要是姚德茂起草的。 通过这两人揭发内幕,更进一步看清刘、张个人野心的丑恶嘴脸,真是太放肆了。 中央解决四川省的问题,对刘、张的处理完全是正确的,不服气也是不行的,还是理解的要执行,暂时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我为什么在感情上总有抵触情绪呢? 主要是“私” 字作怪,还是像姚德茂所说的那样“想跟着刘、张这条线往上爬当大官”, 我也是不是这个思想呢?应该从灵魂深处好好挖一下。 自我革命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战胜自己是艰苦的过程。
1970年5月14日 星期四 讨论姚德茂,杨德洪两同志揭发。今日我未发言,我总想多听别人的发言,别人有什么启发和收获。多听,多想对自己是有益的,改变那种固有的观点也是有帮助的。 把脑子换一换,把坐的位置颠倒一下。
1970年5月18日 星期一 今天,听达县地区开江县刘本固三同志讲用会,全天都是听刘在讲用。 几个同志在会上揭发刘、张在开江县所犯的严重错误,主要讲武斗问题甚多,特点就是把两派存在的问题各自都端了出来。 5月17日连部召开讲用会,会上薛春茂、何宗正两同志发了言,也是今天,薛政委(7822部队)在会上作了镇压群众的检查。 会上还宣布薛政委调其他连队学习。 5月15日、16日这两天还是讨论围剿派性的问题和准备联合揭发刘、张在我县所影响犯的严重错误。
1970年5月19日 星期二 上午劳动,下午休息。晚上观看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 。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电视。样板戏威力无穷,这是文化大革命的盛开的花朵,是文艺界艺术的又一颗明珠。立志学杨子荣为革命赤胆忠心,做到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越是艰险越向前”。“革命的重担挑在肩”。
1970年5月20日 星期三 白天讨论围剿派性的总结。晚上收听了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今天发表支持世界各国人民反美爱国斗争的庄严声明。 毛主席这一庄严声明是在国际国内出现一片反美斗争高潮时发表的,是进一步掀起反美斗争的新的动员令和号召书,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同时,也指出新的世界大战的危险性依然存在,世界各国人民必须有所准备。但是,当前的主要倾向是革命。
1970年5月21日 星期四 今天,首都人民在天安门召开五十万人的大会,每个班选一个代表参加,我们班去了张政委和甘雄才两个同志。 我们在家里收听了大会实况录音。伟大领袖毛主席,以及中央首长都登上了天安门城楼,林副主席宣读毛主席的庄严声明。 下午,甘雄才等人回来传达大会情况,他们都坐在灰观礼台,都见到了毛主席,看得很清楚,真是幸福! 晚上学习班在后院的同志召开了大会,坚决支持和拥护毛主席这一庄严声明。 学习班对学习、理解、讨论毛主席这一庄严声明安排了三天时间。 毛主席支持我支持,毛主席挥手我前进,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将成为我们学习的强大动力。 以实际行动支持世界人民的反美斗争,已成为我们学习班全体同志的战斗口号。
1970年5月22日 星期五 讨论毛主席的庄严声明,抽一部分人开始碰头硏究揭发材料。 讨论逐条逐句地进行。原来领导安排暂时还不揭,把派性整顿再整顿,现在看来连领导还是主张开始搞。
1970年5月23日 星期六 今天继续准备揭发材料。我负责准备“一派掌权”的情况,董泽波负责整八月镇反后至县革委成立前及群众组织闹派性的情况,王正杞负责运动开始至平反这段。 问题是这些摆出来就是了,有什么怕负责任的。 问题也成事实,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怕也没用。 天垮下来撑得起,天大事儿敢承当。
1970年5月24日 星期日 很幸福,很幸福地度过了今天。 当听到中央首长批准我们到人民大会堂去看革命样板剧的消息,真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激动得直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下午五时,出发到天安门广场,等待入场,我便趁此机会敬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见到了从小在书本上读到的浮雕。 六时从人民大会堂正门入场,我们坐在二楼位置正中,还可以。 第一次到人民大会堂,这神圣、庄严的地方,见到世界第一流的建筑,怎不叫人激动人心,我们由楼下跑到三楼,什么都想看,什么对我都新鲜。我们观看了大会堂的会场布置,观看了大会堂陈列的名胜古迹,水晶石、珠沙石、金晶石、珊瑚石,各种玉石做的缸,绣的名画等,听说还有象牙等宝物被收起了。 七时正,观看钢琴伴唱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由殷承忠演奏。观看钢琴协奏曲《黄河》,由李德伦指挥。还观看了革命交响音乐《沙家浜》,仍由李德伦指挥。 看样板剧也是第一次来北京观看到的,特别是由殷承忠、李德伦在场,我更觉得幸福、满足。 江青同志亲手培养起来的文艺明珠,打开文艺革命的新纪元,让工农兵的高大光辉形象占领舞台,让那些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牛鬼蛇神见鬼去吧! 大家的心情与我一样,所以,今天会场的秩序显得不太好,心情是应该理解的,应该谅解的。 第一次进人民大会堂,第一次观看革命样板戏;幸福,幸福,在我的历史上也増添莫大的荣誉和光彩。 小小的公民,能有这高的荣誉,是党和毛主席的信任,一生中绝不能忘记这一点。
1970年5月25日 星期一 在家写了一天的揭发材料,把毛主席给我的幸福用在行动上。 材料准备分两个部分写,第一部分写县革委是怎样成立的,第二部分写掌权后所造成的恶果。全班同志都在积极准备。
1970年5月26日 星期二 中央首长再次批准我们到人民大会堂,观看革命样板剧现代京剧《沙家浜》。 今天由于纪律强调严格,管得很紧,所以没有乱跑。 中央首长可能要来和我们在一起观看,所以,演出时间推到八点。结果没有来,有点失望。 我们一起观看的有湖北班、内蒙古小班和四川省班,还有在总参开会的首长。 今天我们坐在第一层,位置在最后边一排,处于正中,还好,比楼上好,下面的设备好得多。 回来后为班上写了一篇专栏稿子。
1970年5月27日 星期三 上午连部召开讲用会,秀山班八个同志讲用,没讲完。基本上是成功的,对方的姿态很高,都主动承担责任,揭问题比较细,连部典型是树起来了。 下午安排洗澡、洗衣服。听连里首长讲,现在揭、批、斗私一起搞,不再分阶段,看来在抓紧时间,把学习进度扯到一样齐。
1970年5月28日 星期四 上午还是秀山班讲用,下午劳动。 回涪陵去的连部小李,今日转回学习班。武装部给我们几个同志带了钱、粮票来,其他班的同志带来东西和信,我们班没有。 晚上硏究了如何揭发的问题。
1970年5月29日 星期五 上午写批判文稿,下午王正杞揭发八月以前的错误,董泽波接着谈,没有结束。 最近以来活思想少,不愿更多去考虑问题,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办,也是围剿派性后得出改造自己的一条经验。所以,记笔记也不想多记,仅作为记事而已。 近日来梦多,都是回到家里去了,思家的思想是很重的。
1970年5月30日 星期六 全天听原西南局机关干部洪韵珊(女)揭发刘、张的问题。 今日听说张政委调了,各县的大部分武装干部都进行调整,这样也很好。
1970年5月31日 星期日 全天讨论去连部讲用和试讲材料问题。 晚上看电影《广阔的地平线》。
1970年6月1日 星期一 班里开始试讲揭发问题。思想上没有解决问题,在形式上求统一是不巩固的。 试讲后提出些问题进行修改。
1970年6月2日 星期二 连部朱副指导员参加我班试讲,搞了一整天。几日来都是整到深夜。 朱副指导员提出讲用要高姿态,高认识,我班的讲用还不成熟。 晚上徐讲到杨光富在大竹重婚一事。
1970年6月3日 星期三 今天开始深入揭发批判,上、下午扯知青问题就过了一天。 看来,我们不去讲用了。总之,讲不讲用,问题是这么一些,认识提高是逐步深入的。
1970年6月4日 星期四 上午没人发言,班长发火,学习87、88号文件,整顿思想。 过细的工作很重要,时间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内心是很焦急的,今年二十五岁了,各方面一无所有,就这样过一生吗? 年轻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应该考虑到怎样为国家、为人民作出一定的贡献。 确实是该想的没想,该做的没做。对前半生应该恰如其分的估计,评价,不要人云亦云,全盘肯定和否定。 对后半生应该有一个雄伟的理想,安排和打算,不要得过且过,做一天的和尚撞一天钟,要十分珍惜风华正茂的岁月。 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在短暂的日子里要活得有意义,要像一个真正的人,不要当狗或被别人把你当成狗。 死,一个真正的人是不畏怕死的,死都不怕,他还怕什么。要有这种大无畏精神。
1970年6月5日 星期五 上午安排准备讲用问题,空扯一上午。下午王正杞谈了一下午,又过了一天。 晚上又硏究讲用问题。
1970年6月6日 星期六 上午因讨论阶级敌人问题双方吵了一架,学习被迫停了下来,叫冷静,清醒一下。下午班长找我谈心扯了一下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思想问题没解决,内心的话埋藏着,一有机会必然爆发出来,并不奇怪。旧的矛盾正在解决,或者已经解决,新的矛盾是会不断出现的,这是自然现象,正常现象。 “一触即跳”、“心血来潮”总是不好,心胸宽阔一点、冷静一点,对待事物是会处理好的。 “一触即跳”往往就会把事情搞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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