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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标题 : 苏维民: 在中央办公厅五七学校的岁月
帖子发表于 : 周四 6月 09, 2011 2: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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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办公厅五七学校的岁月


苏维民


  1968年秋,黑龙江省委为安置大批被批斗、离开了工作岗位的干部,以落实毛泽东的“五七指示”为名,率先办起了一座柳河五七干校。同年9月30日,毛泽东在姚文元送阅的《柳河“五·七”干校为机关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经验》一文上批示:“此件似可在人民日报发表。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干部是一种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除老弱病残者外都应这样做。在职干部也应分批下放劳动。”10月5日,《人民日报》在发表这篇文章的按语中,公开发表了毛泽东上述批语。中央办公厅不仅马上效仿,并且独树一帜,称之为“五七学校”,而不是“五七干校”。中办五七学校从1969年1月正式开办到1979年1月宣布撤销,历时整整10年,是“文化大革命”时期存在时间最长、影响较大的一所五七干校。
  中办五七学校的一个“创举”,就是不分干部、工人,不分中办干部还是非中办干部,只要和中办有些牵连的人,包括他们的家属,均被“一锅端”,一律被送到五七学校劳动改造。因为我曾任杨尚昆秘书,“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杨家死党”,自然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中办学习班的继续和扩展
  
  1968年12月30日,中办学习班(“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为批斗所谓“杨家死党”,由已撤销的中办“后楼”即中共中央办公厅研究室和原中直党委、中央国家机关党委等单位的人员拼凑起来的一个临时单位)突然宣布:元旦后全体人员去江西省进贤县中办五七学校。出发前夕,学习班内的批斗对象“杨家死党”们承蒙有关部门宽大,破例放了一天假,回家告别。
  1969年1月2日晨,学习班全体人员列队从宏庙胡同出发。途经灵境胡同东口时,“革命同志”去中南海西门“向毛主席告别、表忠心”。“杨家死党”们原地等候,随后与“革命同志”汇合,徒步去北京站乘开往福州的45次列车。经鹰潭转车,学习班成员4日晨到达江西省进贤县。在车上,无论“革命同志”还是批斗对象,也不分年老体弱还是青壮年,一律坐硬座,只有几个重病号享受了硬卧待遇。路上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是,我们在列车上看见了刚刚建成的、我国自行设计的长江上第二座桥梁——南京长江大桥。可见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国家有些重大的建设项目并未停顿下来。
  进贤县位于南昌市东南,距南昌64公里,县委、县革委机关设在民和镇。当时民和镇的市容十分破旧,没有一条像样的街道。中办五七学校利用民和镇北门外青岚湖边一片浅滩围湖造田,总面积2000余亩,主要种植水稻;还把民和镇西十余里处的一块丘陵地(当地人称为“山上”)开辟成果园,主要种柑橘。
  学习班全体人员到达进贤后,中办其他单位的下放人员也陆续到达,中办原主任、副主任中,除已由中央专案组负责管理的杨尚昆、已含冤逝世的田家英未去进贤外,几位副主任如曾三、邓典桃、龚子荣以及“文化大革命”前后新任命的副主任李质忠、童小鹏等,无一例外全部被送到进贤,中办五七学校总人数近2000人,学校校长由原中办学习班负责人担任。
  学校把全体学员按军队连、排、班建制编为12个连,各连都设一个直属班,专门负责对“杨家死党”们的批、斗工作。“杨家死党”们在这里白天参加劳动,晚上接受批斗。他们被迫参加重体力劳动,身心受到严重摧残,有些人甚至被迫害致死。曾三时年63岁,视力几近失明;龚子荣时年55岁,患有多种疾病,同样要参加重体力劳动;时年68岁、1923年入党的老地下交通员、中央办公厅机要交通局原局长王凯无端被加上“叛徒”、“走资派”的罪名,也被送到进贤接受改造,一年后被折磨致死;1970年“双抢”期间,由于气温高、劳动强度大,原“后楼”工业组副组长刘明义中暑后,他那个排的排长不仅不让他休息,反而责备他怕苦怕累、偷懒,导致他病情恶化,经抢救无效死亡。
  其他学员的待遇当然要比“杨家死党”们好得多。“后楼”的一位同志在劳动时突然中风,被送到南昌就医,并派两位同志护理,后来学校把他送回北京休养。不过他的户口、工资关系始终留在进贤,每月工资由北京汇到进贤再由进贤转回北京,不仅耽误使用,汇费还要从他的工资中扣除。
  我们到进贤9个月后,恰逢新中国成立20周年。首都举行了大规模庆祝活动,中办五七学校白天照常劳动,仅在晚上开了一个庆祝会,会后由一些同志演出现代京剧《红灯记》,“杨家死党”们自然是无缘参加。
  
  “机械化代替不了革命化”的口号
  
  到进贤后,原学习班三、四、五支部合并编为一个连(按序列称三连),暂住省财贸干校旧址。我们到达进贤的当天,分配了房子,接着开始打扫室内外卫生,晚上就在铺满稻草的房子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到车站取回行李后就下到地头参加造田劳动,即把新围垦的土地平整成稻田。1月份正是当地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新围垦的土地湖水尚未完全排干,水面结着一层薄冰,冰下积水浅处二三寸,深处则一尺有余。大家挽起裤腿跳下水去,就干了起来。连队中最辛苦的是王瑞林和“后楼”的姚力文、李思温三人,他们被分配去挑粪,为秧田准备底肥:挑着一担近百斤重的粪桶,臭气冲天,天上还下着冻雨,道路泥泞难走,收工以后,身上穿的棉衣冻得如铠甲般坚硬,要有人帮助才能把衣服脱下来,用炭火烘干后再穿上。后来天气虽然逐渐转暖,但是因为赶工期,还要加夜班,晚上学校后勤用机帆船送来馒头、稀饭当做夜宵。郝盛琦(原“后楼”农村组研究员,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曾任中央书记处办公室负责人)在卸船把馒头抬到工棚时,在窄窄的田埂上一不小心摔折了腿,落下终生残疾。
  学习班成员除了劳动外,还要进行“拉练”:半夜三更一声哨响,紧急集合,不分男女老少,都得赶紧起床打好背包,背上行李出发。漆黑的夜里,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绕行一圈返回原地。天亮以后,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到过什么地方。
  1971年5月7日,为纪念毛泽东“五七指示”发表三周年,同时也因汛期即将到来,全校突击修大堤,决心让五七大堤在5月7日这一天实现合龙。那一天,天气特别热,大堤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陡,我参加重体力劳动时间不久,挑土上堤开始还可以,挑了二十几担后体力实在不支,摇摇晃晃怎么也上不去。正在这时恰好被连里的军代表看见了,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担子挑上去了,让我原地休息(以前我错误地认为军代表“支左”就是支持那些“造反派”批斗“黑帮”,通过这件事意识到我观察问题仍缺乏辩证思维,远未摆脱“形而上学”)。那一天,为了纪念五七指示发表三周年,庆祝五七大堤合龙,晚饭吃肉片炒莴笋,这是到进贤后除春节外第一次吃到有肉的好菜,可是大家累得谁也吃不下,不约而同地都睡下了。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忽然听到有人喊“吃饭了”!原来因为大家都吃不下饭,食堂破例又做了一锅面条。这时大家都已休息好了,饥肠辘辘,虽是缺油少盐的素面,但是把原来打回未吃的肉片炒莴笋拌进面里,立刻变成一餐美食。
  到进贤后的第一年,下达给我们三连的任务是在120亩的旱地里种棉花,请了当地两位农民当老师,用江西当时普遍采用的良种“鄂光”。秋收后,我们连的劳动成果是亩产皮棉97市斤。
  开始的一两年,中办五七学校除农业活动外主要是搞基建。原中办机关的技术人员和技工有不少下放到五七学校,有足够的设计和施工力量。一般同志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参加打石头、制水泥瓦和脱坯以及搬运建筑材料等非技术性劳动。进贤多红石,这种石头质地松软,很容易加工,以石代砖,可大大降低成本。关于搬运建材,当时在五七学校有一个奇特景观:木材、水泥、沙子、石灰等建材装上卡车、拖拉机后,就用人前拉后推吆喝着缓慢前进,有机械不让用,叫“机械化代替不了革命化”。我参加最多的工作是装卸、和灰浆等。由于天气热,又不懂劳动保护,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卸石灰、水泥时被灰浆烧伤,皮肤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中办五七学校根本没有劳动保护观念。一位女同志,因为被任命为排长,就事事带头,她怀孕已七个多月仍坚持照常下田插秧,在全连的大会上还作为先进事例加以表扬。
  除了劳动强度大外,生活也是十分艰苦。中办五七学校人员到达进贤县民和镇后,一下子给小镇增加了几千人,副食和其他日用品一时供应不上,一日三餐大都是米饭咸菜。我们三连住地(省财贸干校)地势较高,用水十分困难,除厨房炊事用水和饮用水由一口机井提水可以得到保证外,洗浴用水混浊如泥浆。当时进贤县每人每季度凭证供应肥皂一条,但是供应的肥皂质量低劣,呈灰黑色,根本不去污。男同志还好,干活时赤膊上阵,收工后跳到青岚河里洗洗就完了,女同志可就困难了。3月8日妇女节这一天,我们到进贤两个多月后第一次洗澡。那是厨房用大锅烧了热水,每人分给一脸盆,分男女两批,挤在食堂里洗,好在人多雾气大,虽赤身裸体但谁也看不清周围是谁。
  
  “粮油肉菜四自给”
  
  中办五七学校号称“粮油肉菜四自给”(家属不在“四自给”范围之内),实际上粮、油当年秋收后就可以自给,肉、菜大约到1971年才做到基本自给。
  由于中办五七学校是重体力劳动,到进贤后,粮、油定量,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定为粮45斤、油半斤,伙食标准每人每月12元。开始由于劳动强度大,副食又跟不上,定量虽高还是不够吃。1970年以后,生活条件、劳动条件以及政治环境都有所改善。除大忙季节或抢农时外,星期日和节假日一般能够按时休息,天气恶劣不适宜下田干活时就安排学习。所谓学习,除了“大批判”开“活学活用讲用会”外,大多是“自学”(学与不学完全自由)。日常生活中的一些问题也逐步在解决。1971年各连永久性住地已全部完工,屋顶一律使用水泥瓦,室内用石灰加煤渣砸成类似水泥的地面;又在空地用红石垒起一个圈子就是澡堂,夏、秋两季提上井水,经自然升温或日晒后就可以洗澡了。理发是同志们互助,从未有人到理发店去理发。学校还开设了小卖部,小卖部经营日常生活用品和点心,一开始点心只供应少数体弱多病的人,后来才逐步放开,人人都可以自由购买。
  从1971年下半年起,我们三连每个星期宰一头猪,每头猪可出净肉100斤左右,做到平均每人每月能吃到两三斤肉。双抢大忙季节是伙食最好的时候,这时一般每餐两个菜,一荤一素,外加四五个小菜。生活得到改善后,粮食定量降到每人每月43斤,油半斤不变,定量降低了反而月月有节余。
  对体弱多病的少数人,也有所照顾,让他们做些轻活。几位体弱多病的女同志成立了一个缝纫组,专门给同志们缝缝补补。我请她们翻改了一件棉袄,整旧如新,水平不低于专业裁缝。还有些老年男同志,就让他们去看牛棚,白天没有什么事,只是夜间要照顾牛,也很辛苦。原杨尚昆的警卫员张晓希被分配去放鸭子。
  
  “区别对待”
  
  从1966年成立中办学习班算起到1969年底,批斗“杨家死党”已三年有余,进入1970年后确实再也找不出批斗题目了。为处理这些“杨家死党”,中办学习班创造了一个新名词,叫做“区别对待”。就是说对一些“表现较好”的给予一定的自由,参加“革命同志”的活动。1970年,“后楼”工业组组长贾步彬率先被“区别对待”。1971年春,我也被“区别对待”了。在宣布对几个同志“区别对待”的会上,我没有表态,没有赞美“文化大革命”,照例说“是‘文化大革命’挽救了自己”等违心的话。这就引起一位“左”得可爱的“革命同志”不满,质问,别人都表了态,为什么苏维民不表态?我没有理睬他,与会同志也没有人坚持要我补充发言,会议主持人郝锡良就宣布散会。这说明“革命同志”的大多数并不是十分可爱的“左”派。后来给我的正式处分是党内严重警告,撤销行政职务。宣布“区别对待”后,补发了被扣留的1400余元工资。
  被“区别对待”不久,我被调到饲养班当了一名“猪倌儿”。喂猪这个工作虽然又脏又累,但是相对地独立活动的机会多些,不需受“革命同志”时时监视。在这以前我还不具备当饲养员的资格。
  我当“猪倌儿”的时候,童小鹏也在校部喂猪,不久他被任命为生产组副组长。
  当时,我每天凌晨3时就起床,到县委所在地民和镇豆腐坊拉豆腐渣(因为那时物资紧缺,去晚了豆腐渣就会被别人买走)。到达豆腐坊时正是他们开始磨豆子的时候,我就边帮他们干活边等出渣。我拉豆腐渣回到连队时,刚好是大家起床的时候。那一段时间是很辛苦的,体重由原来最高时的130斤下降到97斤。有一次我去校部仓库拉饲料,遇到副校长李树槐,他看我瘦得不成样子,叮嘱我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感谢他的关怀,几天后去了县医院,医生给我开了一张验血单,次日空腹去验血,谁知,第二天医院因故停止门诊。血没有验成,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症状。后来到了炊事班,体重逐步恢复正常。
  总的说,我的体质尚可,在五七学校9年,仅患过一次疟疾和一次荨麻疹,只向连里的“赤脚医生”要了一点药,没有去医院,也没有休息。
  1973年秋,我又被调到炊事班任班长兼连队会计。炊事班的任务是按每人每月12元的标准开大锅饭。连队会计有两部分不同性质的工作,一是伙食账目的管理,这是主要的;二是连队办公经费的管理,按人头计算的办公费一个月仅有二三百元的额度,工作量不大,所以就由炊事班兼管。此外,就是负责发放全连100多人的工资,工资也有几种,“五七战士”工资、参加劳动的干部家属工资(月工资18元至22元不等)、参加工作的干部子女即所谓“小五七战士”的工资(月工资20元至26元)和“轮训”同志每月由北京转来的生活费(大多数人每月只转来20元,扣除伙食费12元实发本人8元),以上各项加在一起每月共经手约2万元左右,也是比较复杂的。
  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坚信乌云终将过去,阳光一定重新洒满大地,所以无论在中办学习班还是五七学校都没有消沉,而把它看做是接受考验和锻炼的极好机会。我从手无缚鸡之力到能拉六七百斤重的架子车,能挑百斤重的担子,难道不是最大的收获吗?
  
  大批“散伙风”和
  电影《熔炉》的出台
  
  “散伙风”是怎么回事呢?原来1975年3月,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次会议根据毛泽东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8年。现在,以安定团结为好”的指示,决定释放全部在押战犯。接着,又决定对被关押审查的干部全部解除监禁。杨尚昆也被释放,由中共山西临汾地委组织部派人来京接他去临汾定居,从此有了一定的人身自由。这一时期,人们高高兴兴地迎接本已迟到的政治上的春天,各地各部门纷纷停办自己的五七干校。中办五七学校何去何从?中办主要负责人说,“只要我不死,中办五七学校就要办下去”。他逆潮流而动,在中办五七学校大批所谓“散伙风”。本来,1969年中办五七学校初创时期,就宣布大家要坚定一辈子走“五七道路”的决心,在进贤扎下根去,准备在“青岚湖畔埋忠骨”。这时,更加强调中办五七学校要长期办下去,要成为全党、全国坚定不移走“五七道路”的一面旗帜。为了树立这面旗帜,还请来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摄制一部名为《熔炉》的大型彩色纪录片。
  1975年的中办五七学校与几年前初创时已不可同日而语。首先是政治气氛不同了,初创时因受到政治上的迫害和身体上的折磨,几十位同志致死致残;现在“批斗对象”基本上不存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其次生产、生活环境已大为改观。开始,体力劳动十分沉重,后来,逐步发展到全国各种农业机械新产品都首先拿到这里来试用。因此,中办五七学校机械化程度比较高,产量也比较高。但是,中办五七学校并未对当地农业生产起到示范作用,当地农民说中办五七学校财大气粗不计成本,他们学不了。
  电影《熔炉》以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五七战士”擂鼓庆丰收的画面开始,气势磅礴,先声夺人。接着就是劳动场面和学习理论、大批判的场面。摄制劳动场面比较容易。2000余亩稻田整齐而又平整,绿油油的禾苗一望无际,一批年轻力壮的“五七战士”在迎风招展的红旗下紧张而有序地劳动,画面十分理想。接下来,可就处处弄虚作假了。比如,那时我们一连(当时三连已与原二、四连合并改称一连)的猪圈刚刚经过改造比较整洁,所以拍摄养猪、肉食自给的场面时,选定了在我们一连。但是,为了要“突出政治”,让“政治上最优秀的同志出镜”,而我们连的喂猪同志因达不到“政治上最优秀”的标准,只好靠边站。另外,一个连饲养猪最多不过几十头,数量远远满足不了拍摄电影的要求,因此又从别的连调来一批肥猪,把猪圈塞得满满的,因为人、猪、圈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人、猪对新环境都不熟悉,猪也不听从陌生人的指挥,折腾半天,结果戏拍得很不理想。拍蔬菜自给更是无限夸张,画面上蔬菜堆积如山,实际上只是表面一层,谁知下面垫的是什么东西!当时许多同志对此提出意见,校领导回答说这是“必要的艺术加工”。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电影原有一组“批邓”镜头,拍这场戏的时候,导演总觉得气氛不够,叫大家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喊叫“打倒”,反复重拍多次才勉强过关。但这部纪录片拿到进贤给大家看的时候,片中“批邓”的镜头没有变,但是解说词变成了批判“四人帮”!
  据说,《熔炉》这部电影曾得到江青的充分肯定。电影公映后,中办五七学校成为落实毛泽东“五七指示”的一面红旗,名扬全国,很快引来不少单位组织人来“参观学习”。那一时期山道上人员络绎不绝,但形势发展很快,一切带有“文化大革命”烙印的事物越来越不得人心,中办五七学校头上的光环很快黯然失色。
  
  欢庆第二次解放
  
  1976年10月6日,叶剑英、李先念等老一辈革命家同华国锋一起,断然对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实行隔离审查,结束了十年动乱。10月10日,进贤的大街上贴满了庆祝粉碎“四人帮”的大字报,我们感到突然,忙打电话询问校部,校部答复是没有得到北京的通知。次日证实了此事,全校马上沸腾起来了,喜悦之情不亚于27年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人们自发地敲锣打鼓庆祝粉碎祸国殃民的反革命集团、人民第二次解放的伟大胜利。一时间,揭批“四人帮”罪行的大字报铺天盖地,但是,批判“四人帮”完全是自发搞起来的,校方始终放弃领导。
  本来,人们天真地以为“四人帮”被粉碎以后,天空就会晴朗了,而现实是当时提出“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沿用“文化大革命”中的一些错误提法,继续“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粉碎“四人帮”的喜悦很快消失了。在中办五七学校批判“四人帮”冷冷清清走了过场,而“批邓”却是轰轰烈烈热火朝天。
  
  新世纪再访五七学校旧址
  
  党的十一大以后,迫于形势,中办五七学校开始成批分配工作。我被分配到北京市宣武区物资回收管理处,1977年12月5日告别进贤,结束9年“五七战士”生活。
  1978年末,正当中办五七学校大张旗鼓准备隆重庆祝建校10周年之际,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全会闭幕后的第二天,12月23日,中央任命姚依林为中央办公厅主任,开始对“文化大革命”全面拨乱反正。1979年1月3日,中央办公厅发出第一份文件,就是停办中办五七学校的通知。这一天距中办学习班全体人员去江西正好是10年零一天。
  2007年春,机关组织离退休老同志去江西参观游览,我建议去江西一定要去进贤看看中办五七学校旧址,这个建议被采纳。4月24日到达进贤,进贤县委、县政府所在地民和镇已经变得认不出来了。原来荒芜的青岚河河滩,变成了秀美的滨河公园,许多老人在那里休闲、晨练。原来只有一条比较像样但是很短的街道,现在街道纵横,高楼林立。我们下榻于胜利中路的军山湖大酒店,是一座14层的高大建筑,据称是四星级宾馆。至于中办五七学校旧址,县委的同志说1979年中办五七学校撤销后那里即改为国营五里农场,有职工约500人,目前因要负担近300人的退休职工养老金,面临极大困难,如何摆脱困境县委正在研究解决中。25日,我们去中办五七学校校部旧址即国营五里农场场部。见到房屋依旧,居住在那里的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听说中办的老“五七战士”回来了,纷纷前来看望,十分热情。随后离开城区到我们原来连队的旧址,看到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长势喜人;原一连食堂旧址,挂着一块养兔场的牌子,进去一看,却是阴森森,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原有的几排宿舍也任其荒芜无人居住,一片荒凉景象。
  五七干校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产物,必然同“文化大革命”一起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但是历史是不能忘记的,特别是中办五七学校具有典型意义,其史料可供后人研究、评说。


百年潮 2011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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